怀疑,为了大伙儿的安危,萧和平最后也只得同意让宋恩礼一个人去后院见严朝宗。
宋恩礼在桌底下握握他的手,起身问柜台后带着厚底眼睛拨算盘子儿的老头,“老板,你们这有厕所吗?”
跟她一起起身的还有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年轻男人,为了保险起见,宋恩礼先进了女厕,上了栓后直接从空间去到了孟七口中所说的最后一间屋子。
约莫十来平方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大通铺和一套桌凳,通铺上横七竖八躺了十来号人,屋里没点灯,宋恩礼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看过,全是身强力壮的大汉,看样子都是练家子,唯独通铺最里面躺着是个老人,从大汉们自动与他隔开一段距离的行为来看,此人应该身份不凡。
突然推门进来的女人让铺上的大汉警铃大作,一个个反应迅速跳起。
“没事,自己人。”温和的声音从靠门的角落里传来,宋恩礼才注意到那儿还有一个人,正靠在一把长椅上休憩。
一盏小小的煤油灯从严朝宗手上跳跃而起,宋恩礼从来都没见过这么狼狈的他。
在她的认知里,红旗轿车和熨烫笔挺的中山装就是严朝宗的标准配置,可是眼下……
身上衣衫多处泥污破损,一身疲乏更是难掩,额头上还有伤,包扎着的白纱布上已经渗了血。
“大叔,你咋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她背对着那帮大汉而站,从空间掏了个小巧的医疗箱出来。
“这点小伤没事,先不管它,这个地方并不安全,咱们长话短说。”
“嗯,你说。”嘴上虽然答应着,手上却是没停,宋恩礼揭开他额上的白纱布,重新从医疗箱里拿出碘酒给他清洗伤口,长时间没得到处理的伤口因为汗水的浸泡边缘已经开始泛白,她看着心疼,动作愈发轻柔,俯身轻轻的往伤口上吹气,带着一股她身上特有的异香。
心尖上的人就在咫尺,坐在椅子上的严朝宗一抬眸就能看见那张时刻出现在他梦乡中的脸,微微上扬的眼角带着她特有的骄傲和俏皮,眼睛里却有着因他而产生的清晰可见的疼惜。
在捕捉到她丝毫不加掩饰的情绪后,严朝宗的心突然柔软了。
这段时间积压的疲惫与压力仿佛都在瞬间得到了释缓,紧拧的眉头也慢慢,慢慢的纾解开来。
“小礼,我要走了。”
捏着棉签正在上药的手微微一顿,连带着煤油灯闪烁的光火仿佛也在瞬间停滞,将她精致的侧脸渡了一层柔和的边,“去哪儿?”
其实刚才看到严朝宗这幅狼狈相,宋恩礼也猜到了。
被软禁的人突然以这幅面貌出现,除了跋山涉水的逃跑她想不出其他。
“法国。”严朝宗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和一枚私章递给她,“我的人基本没暴露,地址和名字都在上面,我已经跟他们交代过,有需要你直接拿着这个找他们。”
本来能稳住的情绪在听到这话后,直接崩盘。
“非走不可吗?如果你要躲开这里我可以送你去几十年后。”宋恩礼犟着不肯伸手去接。
她到这个年代后,有些事情都在潜移默化中被改变,比如萧和平没死,她以为严朝宗也不会再出国,以为他会在国内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直到有一天能重见天日。
突如其来的隔着千山万水的离别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哪怕她身怀空间能随时去到任何地方,在这一刻,她的脑子里心里也只有别离。
“是,非走不可了。”严朝宗侧着脑袋看向通铺里头正在沉睡中的严首长,把两样东西强行塞她手上,“一个星期后肉联厂有船去阿尔巴尼亚,我们会从那转乘去法国。”
如果他把最后一份证据交出去,大伯必死无疑,所以他把那东西毁了,连他自己都被打成了造反派,哪怕证据不够坐实,下半辈子的牢狱之灾怕是免不了。
严朝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去保那个他恨了半辈子的人,他的半辈子都在为扳倒这人而努力,可突然放弃了,他反而觉得无比轻松。
当然,他觉得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恨他。
“我可以送你们去几十年后,你的一切都在那里。”宋恩礼又强调了一次,浓长的睫毛扇下来,现出两片执拗的阴影。
“暂时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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