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水柱一同出现的,还有巨大的爆炸以及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两艘战船在第一轮齐射中被不幸命中,木质的船壳在这莫名出现的大爆炸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第一艘船在中段被炸毁,当场断裂成两截,而另一艘船则更加凄惨——一枚沉重的重磅炮弹在它的底部炸响,竟然将整艘船炸离了水面,让它在空中四分五裂!
前一秒还是静静的河面,静静地航行,下一秒便是从天而降的天火爆炸,惨烈死亡,战船上的骑士和民兵们几乎没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已然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人员的惨叫声和牲畜濒死的悲鸣瞬间响彻每一艘船,但在南岸的炮击阵地中,拜伦骑士却刚刚从地上爬起来。
“把老子都震下来了!”这位佣兵出身的骑士先生在领主面前都很少收敛,在自己带的兵面前更不会讲什么骑士风度,他一边把身上的泥土拍掉一边用大嗓门高声喊道,“都看准了再打!几十炮下去就打中两个你们也好意思?!‘说服者’炮组,先打近的——你们别跟着重炮添乱!”
每一座轨道炮上的伪装都被撤了下来,连续不断的爆鸣声开始在整个阵地上回荡,而在白水河的中央,不久前还威武雄壮的联军“舰队”此刻已经陷入极大的恐慌和灾难性的混乱中。尽管由于炮兵训练不足、新式武器战术不够成熟、射击河面运动目标过于困难等原因,大部分炮弹还是在不断落入水里,但水中的巨大水柱和时不时便在爆炸中四分五裂的战船仍然让那些还活着的人心胆俱寒,然而更让船上的骑士和法师们感觉绝望的,是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来反击,甚至没有办法获得安全!
这些乘坐战船的人,他们只是待在船上而已,这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没有任何在水上和人作战的概念,这些所谓的“战船”也几乎没有在水上接敌的能力,设置在甲板上的几台重型弩和小型投石机此刻派不上一点用场——操作它们的人甚至看不见敌人在什么地方!
说到底,船只对于这支联军而言也只不过是运载工具而已,他们真正想象中的战斗应该是船只靠岸之后让骑士和士兵们上岸厮杀——就和以往的每次“战争一样”。而且平心而论,贵族战争时也应当如此,塞西尔人甚至应该主动让开一段河岸,好让联军的士兵们能够下船并整理好阵型,随后再进行堂堂正正的骑士对决和军阵交锋……这才是贵族之间进行战争的规矩!
可是现在……这到底算什么?!
塞西尔人到底在干什么?这是塞西尔人干的么?
法郎宁?培波茫然地站在摇摇欲坠的船头上,看着自己家族多年积攒下来的船只一艘接着一艘化为四散的碎屑沉入水中,死去兵卒的血液则在那些仍然漂浮的残骸之间染出一片刺眼的鲜红,身穿沉重板甲的骑士和身穿厚重长袍的法师们在鲜血、残骸、尸体之间挣扎着,一个接一个地被白水河湍急的流水吞没,他甚至眼睁睁地看着洛克斯瓦尔子爵,一个以优雅、沉稳、智慧闻名的正统贵族抱着一块破碎的木板在他眼前沉没,而子爵家族鲜艳的旗帜到现在还飘在不远处的水面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培波伯爵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现实的剧变超出了他的理解,他突然感觉眼前这一幕成了一场光怪陆离的荒诞戏剧,而他就站在这难以理解的戏剧舞台上,他用力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把这一切感知都屏蔽掉,并回忆着自己城堡中舒适的天鹅绒大床,几秒种后,他张开眼睛放开耳朵——柯兰多夫男爵死不瞑目的尸体在他眼前沉了下去,和洛克斯瓦尔子爵沉在同一个地方。
“完了,全完了……”
不管这场灾难是从哪来的,此刻都全完了。
就在这时,法郎宁?培波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了远处发生的事情——
他看到落水的士兵奋力游向河岸,而河岸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大量穿着奇怪盔甲、手执奇怪装备的战士,这些战士用手臂上装备的奇怪东西指着那些游上岸的联军士兵,并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捆绑起来。
是塞西尔人——他们用无法理解的方式摧毁了整个联军舰队。
“大人——大人!”
亲随骑士的高声叫喊把法郎宁?培波惊醒过来,这个骑士被爆炸的余波所伤,此刻满脸是血,他拉着培波伯爵的手,急切地摇晃着:“大人!快走!乘上小船快走!”
培波伯爵终于反应过来,不管怎样的惊愕、恐惧、紧张此刻都让位给了求生的欲望,他立刻便跟着骑士向停放逃生船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询问:“科帕尼子爵在哪?!”
“科帕尼子爵死了——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