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蓝袍公子从天而降,落到了那疯马上,勒住了缰绳,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黑『色』的匕首,一刀戳中了那马脖子上的动脉,血流喷溅了出来,马双膝跪地,眼看着那公子就要被翻下马来,孰料一个漂亮的翻身,又安稳地落在了地上,旁边的马鼻还在呼出热气,还有几口气。
旁边的行人再也不顾那个死了孙子的老婆婆,给蓝袍公子的英勇行为叫好起来。
马眼中的狂热已然散去,剩下的是惊慌和恐惧,蓝『色』的眼睛中透着害怕。慕容若蹲在地上,『摸』了『摸』马的鬃『毛』。
这是一匹好马,银白『色』的皮『毛』里没有一根杂质,状如人高,四肢匀称而健壮,眼睛晶莹剔透,看起来聪明又乖巧。
慕容若为马阖上了眼睛,对于曾经出入战场的将领来说,看到一匹好的马总是会默认其会是一个好的伙伴,足以相伴着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但它犯了错,万不该伤人害人。
此时官兵已经在人群的外围,正挤着要进来询问慕容若事情。
夏霜也在外面,她有些焦急地看着人群中央,正『揉』着脑袋的慕容若。她喃喃自语道:“糟糕糟糕,真是糟糕,再等等,忘俗酒就要发作了。”她必须赶紧带走慕容若,要不然遇到了其他认识慕容若的人,事情就不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下去了。
夏霜对着自己的守卫招了招手,将自己的令牌递给了他,低声说道:“刚刚的事情你也都围观了,陛下的身份切不可过于张扬,你去对那些官兵说明情况,还有陛下的身份,本小姐这就带陛下走。”言罢,也顾不得作为大家小姐的风度,往着人群里挤去,说道:“让一让,都让一让。”
守卫了然地点了点头,接过了令牌,往官兵的方向走了过去。
对于上官夏堇这种武功极高的人,哪怕是夏霜放低了音量,依然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他压了压白『色』的兜帽,往地上撒了一把子的碎银子,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地上有钱。”人群顿时拥挤了起来,都往着地上看,抢那为数不多的银子。
上官夏堇嘲讽地笑了笑,对于人们来说,歌功颂德总是比怜悯他人的痛苦来得容易,而关系到自身利益的时候,撕破脸皮,没了风度,也是常有的事情。他向着人群背对的方向,位于死马旁边的慕容若走了过去。
忘俗酒,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是听说过这种东西,损人心智,毁人记忆,无论是多么坚强的人,喝完都会变得懦弱起来,不过似乎有个好处,让饮酒者忘记自己从前的爱人,变得容易爱上别人。
他没想到,那个夏国公府的小姐竟然敢让当朝女帝喝这种酒,果真是胆子不小,不过他惯来是爱看热闹的,即墨的笑话是最爱的,慕容若的笑话在其次。
人群中央的慕容若脑袋钝痛了起来,继而脑袋像是一个被打破的水壶,记忆从水壶的漏洞中坠落,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下意识地放松精神,好缓解那份如千万根刺戳脑袋的疼痛,却加大了那个漏洞,她渐渐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想起了夏霜躲避的眼神,想起了那子母壶,想起了那酸酸甜甜的酒。
她的脑袋沁出来点点滴滴的汗水,将一团聚集在脑袋里,护住了筋脉,却满是无力感,她承认,她记不住事情了,她甚至连即墨的面容都记不住了,还有自己的姓名也像是蒙了一层雾,记不真切了。不管夏霜想做什么,她都不会让她如愿以偿的。
强忍着疼痛,拿起了手中的匕首,撸起了袖子,往自己的手臂上刺去。刀尖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划出血『色』的痕迹,留下了两个血『色』的字,“即墨。”只要记住即墨,就一切都好。即墨他会找到她的,到时候,他们一起成婚吧。
上官夏堇愣在了原地,手伸向了慕容若的方向。他没有想到慕容若在记忆最后的时刻,是选择用这样决绝的方式,让自己记住即墨这个名字。突然间他有些嫉妒起即墨了,如果有一个人愿意这样记住他的姓名,这样深爱着他的话,就算是让他付出生命,他也愿意。
慕容若身形晃了晃,入眼最后的景象,便是一个穿着一身白的人向了她,在她倒在地上之前扶住了她的腰,那人眉间一点朱砂痣,妖艳如血,叫人见之忘俗。
他绯『色』的嘴唇动了动,说道:“我们来打个赌吧,你不晕,就是我赢了,晕了,就是你赢了。”
不知道为什么,慕容若觉得听他说话很安心,这么好看的人,她从前是不是见过啊。她闭上眼睛,晕了,她知道她赢了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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