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队伍,奏着乐,吹吹打打,进了紫石街,就往北院去了。
邓如光一家,原本住在北院。可自从邓如晦带子侄出门打猎被团灭,南院就无人居住。
庭院没人走动,就鬼气森森,在风水上,也对子孙不利。所以,邓如光就让次子邓云游住了南院,顺便,也照顾下邓如晦的家眷。
邓云鸿是长子,就住了原来的北院。所以,何青衣的轿子,经过南院,还得往北院大门去。
因为紫石街上就邓府一户人家,围观的群众,就堵在紫石街的两头。
轿子进来的时候,一大群人,从黑火门下,一直跟进紫石街。
紫石街的另一头,还有一群人等着,打算围观新娘子进北院的大门。
要知道,看娇滴滴的新娘子下轿子,可是围观群众最能意『淫』的事。比如,盖头是不是扬起来了,美娇娘的脸是不是长麻子,新媳『妇』的嘴巴是不是血盆大口。
日后砸吧着嘴巴,说些有的没的,日子也好过些不是。
闹洞房,是轮不到张三李四的围观群众。可闹闹新娘子跳火盆,他们还是有资格的。
再说了,邓大公子这背景,这病症,合起来就是群众喜闻乐见的富贵公子缠绵病榻,多情小姐舍命相陪。
再说了,等邓大公子娶第四任夫人的时候,他们就是历史的见证人了。
何青衣的轿子,到了北院大门口。
唢呐锣鼓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就听见门口火盆里炭火,噼里啪啦作响。人群里静的,连根针落地上都能听见。
新娘子就要出轿子了,大家的脖子都往前伸了伸。
新娘子就要下轿子了,人群就更近了一步,大家都等着呢,火盆也等着呢。
谁知,过了半晌,新娘子还是没有动静。
喜婆半卷了轿帘,弯腰对新娘子说:“新娘子,我们到了,请下轿吧。”
可是,何青衣还是毫无动静。
群众有点疑『惑』,这新娘子,是不是反悔了,嫁给这么一个大病鬼?
好在,喜婆是个经验老道的人,她把手往轿子里一伸,说:“新娘子,你搭着老身的手,下轿子的时候小心。”
毕竟,新娘子头上盖着盖头,看不见路。
喜婆这么一下,也是给新娘子提个醒,你都到人家门口了,没时间反悔了。搭着手,好下台,赶紧下轿子吧。
谁知,新娘子还是没有动静。
这时,围观群众就开始『骚』动了。“这新娘子是不是反悔了?”“这新娘子是不是哭了?”“这新娘子是不是不想嫁了。”
有闲汉就开始喊,“妹妹你不要哭,嫁人呀就要嫁给我!”
得,场面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连乐队的人,都偷偷笑出声了。
喜婆一看,自己多年的名声,眼看就要毁在这小蹄子手里了。也就不客气了,伸了手进来,扯着新娘子就下轿子。
何青衣被喜婆一拉,踉跄着下了轿子。
原来,她既不是后悔嫁人,也不是不好意思下轿子。
她只是,睡着了。
你说,从天黑就起床梳头,穿衣服打扮用了一个上午,中午出的门,婚嫁的队伍又游街似的,走的特别慢。仿佛要告诉全城百姓,那个不中用的邓家大公子,娶第三任老婆了!
那么点距离,走了快一个时辰。
这春眠不觉晓的,何青衣一上轿子,晃着晃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到了邓家大门口,她正睡的舒服,又有盖头盖着,跟捂着被子睡觉一样舒服。
哪里知道,竟然到了呢。
她正睡的甜蜜,被喜婆那么一拽,突然惊醒。
等她下了轿子,何青衣才回过神来,得,我这是在结婚呢,到了啊!
明白归明白,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别人有没有听到,何青衣是不知道,可喜婆是一定听见了。
因为,喜婆牵着何青衣的手,充满了怒气。何青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手竟然也有脾气了。
毕竟自己睡着了,不占理,何青衣也没闹腾,乖乖地跟着喜婆走。
地上一早就铺了大红地毯,只是,大门口却摆了个通红的火盆。
喜婆领着何青衣,要带她去跨火盆。
何青衣想也没想,直接绕了过去。
她这一绕,围观群众立马就沸腾了,口哨声,呐喊声,欢笑声,声声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