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府所在的紫石街,是条南北向的长街,往北连着东西向的朝光街。
朝光街是条专卖南北干货的街道,小时候,何青衣跟祖母何老太太来过。朝光街上有燕窝,干贝,瑶柱,海马,百『色』干果,热闹非凡。店家把贵的东西放里面,门口的摊子上,一边就放些不贵却日常的干货。
何青衣跟何老太太去过一家老店,里面的柜子里,摆着一只只形态各异的海马。就因为海马,何青衣对朝光街,印象特别的深刻。
没想到,现在,她和朝光街,竟然只有一墙之隔。
清早的时候,白『色』的烟雾笼着朝光街,而干货店的伙计,一早就开了门,该擦的擦,该摆的摆。吃了早饭,渐渐的,就有客人上门了。而大买家,一般都下午过来。到了常去的店铺,喝趟茶,该谈的,也就都谈好了。等他一走,店铺里就吆喝着给他备货,集满一车,就给送去。
到了晚上,月亮从朝光街的西侧升起,一地冰凉的月『色』,而店铺都关了门,窗口隐约透出些橘『色』的灯光,想来是一家人吃饭说笑,也可能是做账盘货准备次日的生意。
在东侧的小院子住了几天,何青衣天天在窗口,看着朝光街的人来人往。
心里,也琢磨了下自己的去向。
本来,她出嫁的时候,跟孟夫人讹了一万两银票。想着到了邓府,找个机会就跑出去。一万两银子,够她买个小院子,剩下的也够一辈子开销了。
可来了邓府,邓家把她丢到一个僻静院落,吃饭送上门,也没人来打扰她。她在书房看看书,发发呆。左月和金翘忙好院子里的事,也会上楼陪她。金翘不怎么识字,左月正教她认字。而陈嬷嬷,也时不时溜出去,跟邓府的嬷嬷们吃酒聊天。既不碍着何青衣的事,还时不时带点邓府的消息回来。
生活的状态,跟她预期出逃后的日子,所去无几。所以,何青衣的出逃计划,就一拖再拖。
只是,有两件事情,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第一件,就是谁接了何璇玑的金镶玉?
按理说,能被何璇玑看上眼,那公子必定样貌好,气度佳。可何青衣进邓府几天了,就没听说哪个公子,能值得女人这么青睐。
邓二公子她没见过,但是,在何府的时候,就听仆『妇』们说了无数次邓家的事。
邓大公子的关键词,一个是传染『性』极强的恶疾,一个是两个枉死的夫人。而邓二公子,也有两个关键词,一个是纨绔子弟龙阳之好,另一个,就是说他俊美。
丫头们提起他,语调都会放轻,似乎说他,像个什么周公子。婆子们就脸皮厚一些,说起邓二公子,都啧啧有声,说他俊是俊,可浪费了一副好皮囊。
何青衣心想,何璇玑给信物的,应该是邓二公子吧。
只是,在邓府,她却没听府里的丫鬟仆『妇』提起邓二公子。似乎大家对这邓二公子,既没有褒奖,也没有批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邓二住了南院,这边下人不熟悉他?
可是,何青衣也知道,每户人家的下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谈论主子。
被谈论最多的,反倒是邓大公子身边的两个丫头,春令和秋辞,说是跟邓大公子,一块儿长大的。据说,邓府北院的事情,都是她们俩说了算。
南院,据说是邓如晦的夫人当家。可邓如晦父子团灭,邓夫人一夜之间全家就剩了一个她,打击太大,身体似乎也不怎么好。邓云游住了南院,顺带照顾伯母,有事,才往北院来。
消息,大多是陈嬷嬷打听来的。何青衣突然觉得,这陈嬷嬷倒是有趣,在何府的时候,为了讨好孟夫人,可劲儿糟蹋何青衣。到了邓府,似乎也发现自己的利益,跟何青衣在一条船上,就开始讨好她了。知道她爱听邓府的事,就问了各种琐事,回来一一报告。
关于邓大公子的前两任夫人,陈嬷嬷也打听不少消息。
据说,第一任的张夫人,身体健康,气『性』还大。过了洞房夜,也搬到何青衣隔壁的一个小院子。据说不满春令秋辞当家,还派了仆『妇』跟她们厮打。何青衣想起自己初来的那一天,秋辞的身后,满满当当站了十来个仆『妇』。当年应该吃过大亏吧。
可是,这么有生命力,敢出手反击的人,在院子里住了三个月,突然就没了。
隔了一年,第二任的陈夫人进门了。也是洞房之后,搬到了偏僻的小院子,据说也跟秋辞春令有过口角。住了两个月,也没了。
所以,何青衣第二件想不通的,就是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