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云游哀嚎不已的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田飞家的老头田顺,是个脾气又臭又硬的死脑筋。原先跟着邓敬贤在北疆,专门修战事堡垒,挖壕沟地道,技艺巧夺天工,城池造的那个叫固若金汤。
后来年纪大了,就跟着邓敬贤回了京城,让大儿子田风在北疆接替他的活计。自己带了小儿子田飞在京城养老。邓家北院那又硬又军营化的建筑风格,就是田顺老爷子的手笔。
田顺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田风继承了他的一贯风格,虽然没有突破,却模仿的一板一眼,是个合格的守成继承人。所以,田顺就安心把北疆交给田风了。
可小儿子田飞,却是个不肖子,专门在不实用的地方下功夫。什么亭台,什么楼阁,什么花草,什么烟雨,什么意境,什么换位,净做一些毫无用处的东西。田顺每次见了,都吹胡子瞪眼睛的,这叫耗费人力,要遭天谴的!
田顺越生气,田飞越干的起劲,时不时,去江南小住一圈,回来的时候扛块太湖石,或者带扇木雕窗,总之,什么费钱就做什么,什么没用就做什么。
这点,自然而然,就跟邓二公子,臭味相投了。一个在衣食上讲究,一个在房子上讲究,虽然年纪上差了十来岁,却成了对忘年交。邓二公子在南院的住处,就是田飞一手安排的。邓二公子自诩是人间天堂,平时根本就不让外人进去。
田顺倒是进去过一次,回来气了快半个月,得了次风寒,又病了一个月。后来,索『性』就不去南院了,眼不见为净。
田飞也乐得清静,拿了南院做演练场,一会儿弄个虎丘山的望月楼,一会儿弄个西湖边的藕花水榭,一会儿又栽点芭蕉听雨声。
两父子这么一折腾,邓家的北院和南院就成了两个风格,邓二公子喜欢南院的风格,就一直住了南边,陪着伯母邓夫人。只有周和回来的时候,他才跟到北院住几天。
上个月,皇帝又召了周和进宫当御前侍卫,周和为了避嫌,搬回周家老宅居住了。周家老宅都几十年没住人了,破旧的不成模样,邓云鸿就让田飞去修。
谁知,被田顺听见了,一把抢了他儿子的活计,自己去修了。结果,可想而知,周和在北疆住的兵营,回了京城,还住的兵营,全是田顺老头子干的好事。
邓云游气不过,觉得周和的住处,跟自己的住处,差距实在太大了。就找了田顺理论,要求他把活计还给田飞,让田飞去修。
结果,还被田顺老头子给抢白了一通,什么东西要质朴归真,什么雕琢修饰皆无用之举。紧接着,田顺老头子,还对邓二公子的云锦长袍吹『毛』求疵了一番,表示,这些都是耗费人力之举,会遭报应的。
气的邓云游都快当场晕厥了,田飞见了,只得扯了他出门劝解。说他爹田顺这老头子,自己造房子,每一丝每一毫,都在算计别人的『性』命,倒是好意思说他们耗费人力。
听田飞那么一说,邓云游也释然了,这老头子造个房子都处处算计别人『性』命,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妙。更何况,田顺还是爷爷邓敬贤的人,老资格脾气臭点也正常。
只是,邓云游真的不想再跟这个老头子打交道啊。田飞跟田顺就住一个院子,邓云鸿让弟弟自己去找田飞,不就一定会撞见田顺嘛。
邓云游看了眼自己新做的云锦长袍,不知道田顺见了,又要说些什么难听话了。可一想,田飞的品味实在是太好了,所以,虽然不愿意见田顺,邓云游还是去了田飞的院子。
田飞父子,就住在北院东南角的一个小院子里。这两人,一个专门修军营堡垒,一个专门修亭台楼阁,自己住的地方,倒是什么改动都没有,保持了院子原来的模样。
邓云游想着不要撞见田顺,谁知,想什么,什么到。一进门,就看见田顺半躺在竹榻上,边上的桌子上摆了个紫砂壶,叼着个大烟袋,嘻嘻呼呼,正享受晚春早上的阳光呢。
田顺一眼就看到金光灿灿的邓云游了,睨了下眼角,打了声招呼:“二公子来了。”从竹榻上坐起,招呼邓云游坐下。
自从上次吵过架,邓云游有点不自在,田顺这老头倒是一点儿也没改,盯着邓云游的锦缎衣裳,眉『毛』一挑,眼看又要挑刺了。
田飞赶紧从屋里出来了,说:“二公子来了,有什么事嘛?”
“方王的府邸要翻修,大哥让我带你去看看。”邓云游赶紧搬出大哥来,他知道,田顺这老头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们大哥邓云鸿。
“就是长沙那个方王吧?”田飞说:“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