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习明跟赵昌志是你的门生吧?”中宗冷冷地问道。
其实,说他们是高阶的门生,有那么一点冤枉高阶。高阶原是翰林院的人,后来又做了大学士,每次乡试会试,总要去各地当考官。
而后商的科场有个非明文的规定,当年考上的学子,都会自称,是这名主考官的门生。考中之后,考生会携带礼品,上门去拜见恩师。这样一来一往,师生名分就定了。
高阶当了多年的大学士,严世玉去世之前,他在朝廷一直郁郁不得志,就经常主动请缨,去各地贡院主持科举考试。这么一来,高阶的门生,不要太多。所以,左习明跟赵昌志,高阶可能也就见过一两次,书信虽有来往,可面目模糊啊。
“他们是永新二年的进士,微臣是那年的主考官。”高阶赶紧撇清关系。
“啪!”中宗又摔出来一个奏折。
高阶跪在地上,又捡起奏折,读了起来。
这次是言官王礼的奏折,说的是高阶怎么贪污受贿,怎么勾结左习明跟赵昌志。说的有板有眼,很有真材实料的样子。
“微臣冤枉啊!”高阶赶紧喊:“微臣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左习明跟赵昌志了,怎么可能受贿。皇上明鉴!”
“起来说话吧。”中宗板着脸,心想,折腾高阶也折腾够了,该进入正题了。
“谢皇上!”高阶一起身,就开始表明心迹:“皇上,请允许微臣去山东,彻查此案。微臣保证,一定给皇上,给天下的学子们一个交代。”
这话说的是,掷地有声。
“不用了,”中宗说:“朕已经派徐士吉去山东,他不日就要离京了。”
高阶又被打了一记闷棍,好一个徐士吉,下手好快。
看高阶仍有不甘的样子,中宗说:“朕相信爱卿的为人,可王礼说的那么确凿,总得找你来问问清楚。”
“皇上圣明!微臣绝无二心。”高阶赶紧拍马屁,看来,危机暂时解除了。
“这事就交给徐士吉吧。”中宗说:“爱卿回去休息几天,过几天去趟大同吧。”
“臣遵旨!”高阶心想,原来这大同,才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后商有四个重要的边疆隘口,宣化,大同,蓟州,辽东。其中的大同和宣化,既是边疆隘口,也是重要的互市场所。
五年前,北边的鞑靼部落,从大同方向进攻京城。三边总督孙连玉带人追着鞑靼部落的人跑,可鞑靼是马上民族,一过隘口,进入平原,如入无人之境。孙连玉怎么都追不上他们。还是刚当上首辅的高阶,带了三大营,还有部分冀鲁总督的人马,用计打退了鞑靼部落。
倒不是高阶的计谋有多高明,而是他算准了鞑靼部落并无入主中原的野心,只想劫掠一番。高阶虚晃一招,引了鞑靼部落进了包围圈,摆出你死我活的决心。鞑靼的人一看,马上撤退,高阶就此成名。
后来,鞑靼跟后商停战,要求在大同开通互市。原先用铜钱跟鞑靼买马,后来鞑靼学会了用铜钱铸造兵器,后商就改用布帛,茶叶,『药』材跟鞑靼进行物物交换,也称茶马互市。
可最近,鞑靼的可汗阿勒坦病重,鞑靼各部落起了纷争。有人就趁机洗劫了大同的互市。后商不想开战,前段日子,朝廷上为了如何平息这场纷争,已经吵的不亦乐乎了。
高阶因为五年前的战功,在鞑靼人心中有点地位。后商提出谈判,对方就提出要高阶去大同。
中宗一边想着要避免战争,一边济南科举又出了这么一摊子事,只好压着心里的怒火,先找了高阶,敲敲打打之后,让他戴罪立功,去趟大同。
高阶领旨谢恩下去了,中宗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要拉高阶下台,这次贡院的事,是个极好的机会。可大同那边,又指名了要高阶。为了不开战,中宗只得先打一下高阶,再喂颗枣子,让他忠心干活。
他派了徐士吉去山东,目的就在削减高阶的势力。现在又派了高阶去大同,目的又在敲打三边总督孙连玉。中宗觉得,自己累得够呛,不停地找一个大臣,去压制另外一个大臣,只有他们都不舒服了,自己这个皇帝才当的安稳。
至于高阶贪污受贿,这点,中宗也知道,一定是他的家人所为。先让他贪点钱,以后这些钱,都是致他于死地的毒『药』。一抄家,还不是都得收归国库。
见中宗没那么烦恼了,魏明端了杯参茶,说:“皇上,您要注意身体。”
中宗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他才三十二岁,正当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