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画宫装美人,徐坤文找了戴嬷嬷问宫女的服饰。
两人正聊着,戴嬷嬷的眼尖,看了一眼徐坤文拿手挡着的美人图,说:“二公子,您这不是画的很好了嘛。这衣裳,看起来跟小姐当女官时候的,一模一样。”
徐坤文只得不挡了,问:“此话当真?”
戴嬷嬷仔细打量了下徐坤文的画,美人挡了脸,估计还没画好,衣服就是女官的服饰。只是,这颜『色』……
“嗯,颜『色』不一样。小姐的是淡红『色』的,公子您画的是青『色』的。”戴嬷嬷走到桌子边,还想细看,徐坤文却赶人了。
“没事了,嬷嬷回去吧,我就问个样式,现在知道了。”徐坤文说。
戴嬷嬷觉得莫名其妙,把人招来问话,问了半天,他自己都已经画好了。
戴竹青偷偷地拉了他母亲说:“公子在方王府见了个女官,一见钟情了。”
“方王府的女官?”戴嬷嬷问。
“不是方王府的,”竹青解释:“是宫里的,荷香姐说了,是尚服局的一个女官,叫张留仙的。”
是她?戴嬷嬷心想,听荷香提起过几次,说是命『妇』身份进的宫。二公子看上了个寡『妇』?
戴嬷嬷刚想吩咐,竹青就推着她出去了,说:“二公子的事,妈妈您还是少掺和了,有我呢。”
戴嬷嬷一边出门,一边琢磨,这事,要不要写信告诉老爷,还是等他回京了,再做商量?
徐坤文一边卷画,一边想,何青衣顶替张留仙进宫,这样的话,什么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邓府的何青衣,脾气变的那么恶劣,出门就跟人吵架起纷争。而他派去打听的两个家人,邓府竟然也不管不顾,就由着他们打听消息,时不时还主动放点消息出来。
上次端午,家人好容易发现邓府的何青衣出门,追到包子铺,谁知道,那何青衣打砸了一番,又被邓府的人接回去了。邓府的丫鬟还想跟踪他们的人,结果,徐坤文觉得更可疑了。
正常情况,外人守着门口打听夫人的消息,当家的就应该派人去教训一番。可邓云鸿藏藏掖掖,实在可疑。
后来端午前后,在方王府见了何青衣。何学瑜是放心了,徐坤文也放心了,以为她去北疆刚回来。
可现在看来,邓府的何青衣,一早就不是真正的何青衣了。只怕,就是那个北疆的张留仙。
徐坤文一一对证,心里已经彻底明白,何青衣进宫做了张留仙,张留仙在邓府做了何青衣。只是,这可是欺君罔上灭族的罪,何青衣怎么就答应了?
一定是邓云鸿『逼』她的!
想到这里,徐坤文不禁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就去邓府,拎住邓云鸿揍一顿。
可是,再一想,徐坤文突然冷静了下来。何青衣是何家的女儿,何家女儿的最高理想,就是进宫当皇后。说不定,是何青衣自己想去的呢?
何家的孟夫人作梗,不让她去选女官,硬是在开选之前,把她嫁给了邓云鸿那个病鬼。搁谁谁愿意啊!想起寿宴上的邓云鸿,徐坤文觉得,何青衣进宫,说不定自愿的成分居多,谁想在家里对着这么个夫君啊。
只是,这邓家也不简单,这么危险的事,涉及何家,邓家,张家所有人,他竟然敢让何青衣进宫。这到底是愚蠢,还是胜券在握?
想到这里,徐坤文想起哥哥徐乾文。哥哥看起来放『荡』癫狂,其实极其精明。看起来,他是大嘴巴被贬,可被贬的理由,被贬的方向和结果,全是他自己一个人主导的。
当时高阶才当首辅,气势最盛。徐家的人,要么投靠高阶,要么对抗,要么中立。对抗没有实力,投靠又不甘心,中立又极难,再加上徐乾文并不看好中宗,表示良禽择木而栖,他不想为这样的君主做事。故意犯事,跑去北疆,观察邓如光去了。
徐坤文心想,他进翰林院才三四个月,见到的朝廷,看到的中宗,确实不是什么人君楷模。中宗还算勤政,可他控制不了朝政。只能由着首辅做大做强,高阶这些年,否定了中宗多少提议。中宗实在忍不了了,才开始扶植徐士吉,希望让臣子去打另外一个臣子。
朝廷里的文官,中宗都管不住,更何况边疆?北疆要是手里有个皇子,哪里还有中宗什么事。要不是邓如晦突然去世,邓敬贤也跟着去世,中宗这皇帝,根本就当不安稳。
为了打压北疆一派,中宗又扶持了三边的孙连玉,现在可好,一个问题变成了两个问题。武将不比文官,不用天天困在朝堂这么个小地方,斗来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