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衣一边琢磨着出宫去苏州,还是去杭州的事,一路到了如烟阁。
一进去,就看见太医院的两个大骗子在给陈芙蓉把脉。
因为陈芙蓉的喜脉,就是金院判和王应元发现的,太后就指了这两人,照顾陈芙蓉的身子。
按理说,美人一级的妃嫔怀孕,还不用院判出手跟着。可陈芙蓉这次怀孕,离高嫔上次怀七公主,已经差不多三年了。后宫很久都没有孩子出生的喜事了,太后一高兴,就让金院判跟着了。
如果没有意外,无论陈芙蓉生男生女,往上升到贵人,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所以,孕期里来看她的人,特别的多,尤其是冀鲁总督的女儿,夏淑妃。
夏淑妃自己有个九岁的三皇子,景阳宫里的黄嫔没孩子,朱贵人有个五岁的五公主。因为陈芙蓉是德州出身,就在夏淑妃父亲夏延的麾下。所以,陈芙蓉一怀孕,夏淑妃就把她腹中的孩子,看成自己的所有物。看望的时候,时不时提上一嘴,让陈芙蓉生产之后,搬到她的景阳宫去住。
何青衣知道陈芙蓉对这个势利眼的夏淑妃没什么好感,可架不住人家的父亲是陈芙蓉父亲的顶头大上司啊。再加上,陈芙蓉的哥哥陈邦国,今年中了进士,但是却没考中庶吉士。最后给发到山东滕县,当了个七品的县令。
陈家在京城没什么人脉,并不指望陈邦国留在京城。可回了地方上当县令,如果没人提拔,碌碌一生,很可能五品就到顶了。比如陈芙蓉的父亲陈德凯,他是肃宗一朝的进士,当了二十来年地方官,现在也就一个从五品的德州同知。
现在,陈芙蓉成了宫中的美人,又有了身孕。陈家的想法,自然也就不一样了。一二品的大员不指望,可三四品的京官,总还是有指望的。在京城当几年京官,再外发到地方,当个二三品的大官,那陈家,才叫真的出人头地了。
所以,陈芙蓉虽然知道,这个夏淑妃,需要帮忙的时候她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等自己出头了,她就来割韭菜。可是,也不得不敷衍她,毕竟,自己的父亲兄弟,都在夏淑妃父亲夏延的手下。
最近,徐士吉又去山东处理济南贡院的舞弊案,应该能拉下几个人来。到时候,有了空位,还不是冀鲁总督说了算。所以,陈芙蓉对待夏淑妃,还是非常恭敬的。
这不,夏淑妃刚走,金院判就带了王应元过来给她把脉。陈芙蓉应酬完夏淑妃,一脸的疲惫。
何青衣进来一看,王应元刚把好脉,说:“陈美人脉象虚弱,怕是要静养几日。这样人来人往,恐怕不利于皇嗣。”
金院判点点头,表示赞同王应元的观点,说:“这点,下官会跟太后禀报的,陈美人不用担心。脉象虽然虚弱,却无大碍,只需静养即可。”
既然太医都这么说了,大家坐了一会儿,也各自散了。
何青衣陪了张留梦回八宝楼,一路上又说了些最近尚服局的事,还把下午香蕊过来要皓纱的事,也给说了。
“何璇珍这人啊,”张留梦也看出来了,说:“她最擅长的,就是自断后路。这种改制衣服的事情,如果她没剪礼服,跟许嬷嬷说一声,尚服局一定派人给她做。可这么一来,她们去要个皓纱,都没有底气。”
何青衣笑,说:“你的眼力见长啊。”
“没那么复杂了,”张留梦笑完了,又压低声音说:“我听说,何璇珍连何璇珺都骂了。说是砸了一院子的茶杯沫子,好像是何璇珺说了句不中听的话,何璇珍大发雷霆,羞辱了一番何璇珺。”
“是嘛,”何青衣说:“何璇珺身上,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生气的样子。”
张留梦却语重心长地吩咐:“姐姐,你要小心何璇珺,我们这批女官里面,就数她心机最深。明明就比我们大一岁,却像大了十岁不止的心计。”
何青衣点点头,心想,张留梦看来是吃过何璇珺的暗亏。她不说,自己也就不问吧。
送了张留梦回八宝楼,何青衣就带了左月金翘,往东回尚服局。
刚路过尚宫局,金翘就问:“小姐,你知道不,大家都说呢,万尚宫要告老还乡了。”
何青衣想起何璇珍受宠的时候,许嬷嬷跟蒋司衣的对话,倒是一点儿也不吃惊。
“小姐,你知道了?”左月问。
何青衣点点头,说:“以前听许嬷嬷提过。”
“大家都说蒋司衣想当尚宫呢,”金翘说。
“你小点声,”左月吩咐:“想当的人多的去了。”说着,朝着尚功局抬了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