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说玉成公主暗杀萨拉齐可汗的事,自然得由女子去说了。总不能派个三大五粗的将军,往玉成公主的闺房一杵,那得多少双眼睛盯着看啊?还怎么密谋?
中宗都找何青衣谈这事了,何青衣自然就明白了,劝说玉成公主的事,中宗大概想让自己去。
自从当了御前女官,何青衣一早就琢磨起出宫的事了。听了中宗的话,当场就反应过来了,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皇上,这事可得派个女官,跟玉成公主好好说说才是。”
中宗见她懂了,就问:“你觉得派谁比较合适?”
何青衣想了一下,说:“这事还需攻心为上,得找个能说得动玉成公主的。玉成公主虽然三十岁了,可离开后商多年,不见得会跟三十多岁的女官说得来。倒不如派个年轻的,十五六岁,就是玉成公主出嫁那个年纪的,说不定更有用。”
她字字句句都往自己身上揽,中宗一笑,心想,这张允,生了个儿子一个弯都不会转,生了个女儿却是玲珑心窍,字字句句都在绕弯。
“就你如何?”中宗问。
“皇上有命,奴婢不敢推脱,只是,”何青衣卖了一个关子:“奴婢需要一些人手,做些准备。”
中宗想了想,拿了块金印,说:“张留仙,朕命你为送嫁大使,主管此次玉成公主再嫁之事。”
何青衣跪下接了金印,拿到手一看,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字,心想,这金印,大概跟尚方宝剑相似吧。
见她收了金印,中宗对这小女子,却有了另外的看法。遇事不惊,又知道为自己筹谋,果然是将门虎女啊。看来,选了她做老七的王妃,自己真的没看错人。中宗心里,甚是满意。
玉成公主的事,如果办成了,绝对是大功一件。到时候,看太后还怎么反对她跟庆王的婚事。中宗吩咐了一番,就让何青衣下去准备了,送亲的队伍,不日就要出京了。
何青衣领了金印,找了几个肃宗一朝的老宫人,细细问了玉成公主当年出嫁的事,从嫁妆到使者,无一遗漏。
玉成公主十四岁入京,准备半年有余,才出嫁鞑靼。嫁妆丰盛不说,带去的书籍,佛经,都是车载斗量。风光体面是国家的,至于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宗世女,谁管她的命运如何,不过是跟金玉书籍一般,送去鞑靼了事。
何青衣又找了江陵的宫人,问了当地的风俗习惯,风味小吃。万事办妥,才回屋告诉了左月跟金翘。
“我们要出宫了。”
“什么?”左月跟金翘一起惊呼。
何青衣笑,说:“皇上让我做送嫁大使,我们可以出宫了。”
金翘一欢呼,左月就问:“是玉成公主的事嘛,不是让她的哥哥送嫁了嘛?”
“嗯,他是明的,我是暗的。”何青衣解释:“送嫁的事不归他管,他只需要乖乖地骑着马去鞑靼就行。”
中宗突袭的计划,何青衣也知道一些,只是,眼下不好跟左月她们细说,只得说了明面上的事。
只要开战,一定会有伤亡,何青衣一早就算好了,鞑靼一『乱』,她就带着左月跟金翘往西边跑。西边归孙连玉管,只要周和她们突袭成功,孙连玉一定忙着去抢功劳,大同延绥必定大『乱』。
到时候,穿过大同延绥南下,直奔巴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和京城之间的音信交通,必定有所阻碍。
如果周和跟中宗认为她们死于战火,自然也不会展开追击。到时候,张允损失了一个假女儿,中宗必定有所补偿,自己也算对得起张家。
至于邓家,邓云鸿一早就有个叫何璇珠的夫人了,何青衣跟邓家,并无相欠了。算来算去,唯一亏欠的,就是庆王的一万两银票了。
只是,何青衣却从来没想过,要还庆王这一万两银票。一则他根本就不缺这笔钱,二则如果还他,必定走漏自己的消息。所以,亏欠就亏欠了,何青衣对庆王,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的心安理得。
那日出了尚宫局,何青衣就琢磨着带左月金翘出逃,三个人年纪轻轻,如何谋生?她跟孟夫人要的一万两银票,留在邓府拿不出来。如果上门去要,必定走漏了消息。邓云鸿如果知道她要出逃,何青衣的计划一定失败。
舍弃了那笔钱,何青衣身上只有宫中的例银。进宫半年,三人的例银合在一起,也不过一百两。出逃一段日子还够用,之后呢?总不能带着左月金翘『露』宿街头吧。
何青衣正郁闷,就遇见了搂着白将军晒太阳的庆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