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阳和卫坐落在平原之上,白马虽然疯跑,却没有太大的高低起伏。
何青衣伏在马上,紧紧地拽住缰绳。只是时间一久,两腿渐渐无力,拽着缰绳的手,也渐渐冷的麻木,眼看着就要坠下。
她快坚持不住的时候,边上却突然跑出来一人,伸手捞了何青衣过去。白马终于摆脱了何青衣,长嘶了一声,跑的无踪无影了。
何青衣抬头一看,捞她过来的,正是周和。想来是追着她,跑了很久。
“我们这是在哪里?”何青衣问。
周和摇摇头,看了一会儿星空,说:“我也不知道,离营地怕是有一二百里了。”
“一二百里?”何青衣问:“有那么远?”
要知道,送嫁的队伍,日行才七八十里。
周和点点头,说:“你的马跑的太快,我追了好久才赶上。”
两人看了下周围,地势略有起伏,却一望无垠,全是荒地。何青衣有些害怕,抓了周和的胳膊问,“我们回去嘛?左月她们还在营地呢。”
周和掉转马头,说:“刚才追你的时候,路上经过个小庙,我们去那里过夜吧。现在回营地,怕是不好。”
“不好?”何青衣有些奇怪。
“你的马差点就中箭了,”周和说:“这冷箭好像冲着你来的,既不『射』刘贡,也不『射』我,瞄准的就是你。还好你的白马动了一下,所以那箭就『射』地上了。刘贡去查了,今夜怕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何青衣说:“我又没得罪什么人,无权无势,干嘛针对我呢?”
“他们以为你是中宗派出的宦官吧,”周和指了指何青衣的衣服,说:“杀掉中宗的送嫁使者,谁会有好处呢?”
“萨拉齐的人?”何青衣问。
周和笑着摇头,说:“冷箭的方向是阳和卫,萨拉齐的人要想来阳和卫,怕是不容易,中间还有好几个关口守着呢。”
“孙连玉?”何青衣又猜,“杀了我,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大概是想搅浑鞑靼跟后商的关系吧,”周和分析:“我们是打算杀萨拉齐的。如果萨拉齐死了,索铎继位,跟后商的关系良好。自然会影响到三边的地位。孙连玉跟朝廷要兵要粮草,理由就是镇守三边,抵抗鞑靼。可如果我们跟鞑靼的关系好了,三边总督就没那么重要了。”
“原来如此,”何青衣点点头,说:“这样一来,我们突袭云中的事,孙连玉不仅不帮忙,还会拉后腿了?”
见她举一反三,周和有些高兴,说:“大概是。刘贡的意见是用三边的军队,我的意思是看情况而定。晚上这支箭,倒是一个信号啊。”
两人正说着话,就到了周和说的小庙了。
说是个庙,其实是间破旧的屋子,一间两进,看不出是泥糊的,还是土坯的泥砖。门口立着三根木柱子,应该有些年月了,有一根明显歪了。屋顶是黑瓦,只是,屋里却能看见星星,不少地方缺了瓦片。好在不是雨夜,屋漏并不打紧,可这寒风嗖嗖地往里钻,也不好受。
庙里面有几个泥塑的雕像,夜『色』晦暗,也看不出是什么神圣。周和牵了马,系在柱子上。带着何青衣进了破庙,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又出去找了些草,喂了马。又从院子的水井里找了个破桶,招呼何青衣洗了下脸。
安置好马匹,周和就关了庙门,找了块砖砌的供台,垫了些草,让何青衣睡了。周和自己睡了供台的下面,两人一高一低,就这么凑合着过夜了。
有周和陪着,何青衣什么都不用做,万事都安排好了。何青衣睡了草上,裹着周和的披风,心想,平时自己才是安排别人的那一个,没想到,有人主事也挺好的。
干草虽然强过砖地,可毕竟不是床褥,何青衣跑了一晚上,刚躺下的时候有点乏,一下子就睡着了。可没一会儿,她就醒了,在干草上翻来覆去。
周和听见了,问:“睡不着吗?”
“嗯,”何青衣也不好说冷,更不好说不舒服,周和就睡在地上,怕是更不舒服。
“你这次出来,打算回去吗?”周和突然问了一句。
何青衣愣了一下,她不告诉周和,自然是想避开邓云鸿,没想到,周和直接就问中要害了。
她没作声,周和却说:“要是不想回去,你要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对于三边,对于鞑靼,何青衣一无所知,她的计划,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大概。至于如何带着左月跟金翘,安全逃脱,她还没有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