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选侍穿了件杏白缎的舞裙,腰上绑了条碧『色』的宫绸,却梳了个高挑的飞仙髻,怀里斜斜地抱了个琵琶。
乐师手里,也是一把琵琶,右手轻拨,当啷两声,却生出无限凉意。
京城的初春虽冷,乾清宫里却四季如春。这两声琵琶,却似门缝里进来的一抹风雪,有冬意却不刺骨。
王选侍低了头,也按了琵琶,铮铮两声,像是无限忧愁。看来,今日跳的,只怕是春闺深怨的曲子。
中宗端了杯酒,抬头看去,何青衣站了一侧,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王选侍。年轻姑娘,自然喜欢一切精致美好的东西。中宗又看了眼王选侍,眼角化了舞妆,拖的更细更长,这眼神,却跟边上的何青衣不同。
何青衣的眼里只有单纯的欢欣,而王选侍的眼里,却有欲望,中宗心想,大概,这就是『妇』人和少女的不同了。欢欣过头会显得鲁莽,而欲望过头会显得贪婪,这些年,他却见过那么多贪婪的目光。
中宗放下酒杯,何青衣赶紧给他斟酒。中宗端了杯子,往侧上扫了一眼,端王仍然看着何青衣。
这下子,中宗有些不开心了,端王看御前女官,他没什么意见。就算御前女官嫁了庆王,端王想看,仍然能看。好『色』之心,只要言行不出轨,也算不得什么大错。可端王这眼神,中宗却看见了他最不喜欢的贪婪。他要的不止美『色』,还有美『色』背后的权力。
中宗不动声『色』,吃完酒,吩咐端王:“明日孙连玉进京,你带了老七,去东边的广安门迎接吧。”
端王一愣,这事一直是自己在办,怎么中宗突然又让庆王出来了。果然,亲兄弟就是亲兄弟啊。
“是,臣弟知道了。”端王反应也快,当场就答应了。他在宫中长大,自然知道,这世上,万事都不由人,除非,是他坐了那把椅子。
这时,乐师的琵琶越发快了,而王选侍踩着调子开始起舞,越踩越快,手里的琵琶,只在转身的时候,响了几声。
紧接着,琵琶却开始慢了下来,王选侍也慢慢不转了。突然,却一个飞空,背负着琵琶朝西一个腾空,却是画里飞天仙女的模样。
何青衣一向知道王选侍舞技了得,可离的这么近,看得这么真切,心里也忍不住给她喝彩。
“好!”中宗倒是先喝彩了,“怜儿,你这舞曲,有哀怨之意,又有飞天之态,莫非是嫦娥奔月?”
“皇上英明,”王选侍半跪了地上,匀着气息,一边说:“臣妾跳的,的确是婵娥偷『药』,奔月却又后悔的曲子,名字就叫奔月。”
“实在是妙,”中宗又问端王,“老五觉得如何?”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端王说:“王选侍这舞,臣弟觉得好,却说不出哪里好,只觉得字字句句都对的上。”
中宗心想,你小子刚才看王选侍了吗,一眼睛没落下,全在看御前女官。这会儿倒是神五神六,说的头头是道。
“留仙,”中宗端了酒杯,吩咐:“给王选侍赐酒。”
“是,”何青衣另取了个杯子,斟了酒,捧去给王选侍。
王选侍接了杯子,心里有些奇怪,这御前女官,前次接触的时候,身上若有若无,有些去年花的梅花味道。这次,倒是什么味道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谢皇上赐酒!”王选侍喝了酒,这奔月,她是给自己跳的。她爱方王,却为了他,把自己献给了中宗。在这宫中做了个玩物,他在宫外却娶了个方王妃。她自然是后悔的,可再后悔,也已经回不去了。命运不由人,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何青衣从她手里接了杯子,却看见她眼里的那抹不开心,这后宫,她来的也不情不愿吧。何青衣进宫,也只是邓家的一枚棋子,自然理解王选侍的心情。她也不敢去同情王选侍,她们,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到了次日,端王一大早就去庆王府,把他从床上挖了下来,连哄带骗地引去广安门。那庆王半眯着眼睛上了马,端王又怕他坠马出事,只得找些有趣好玩的事来哄他开心,勉强让他清醒了一些。
本来,端王自己做事,只需十分的力气。现在多了个庆王,他得用十五分的力气,哎!中宗还吩咐了,让他处处都要带上庆王,好好教他做事。这哪里是教庆王做事啊,这完全是带娃娃啊。
端王带了庆王,在广安门外候着,不一会儿,孙连玉就骑了匹黑马,带着大队人马
来了。
孙连玉的父亲孙绍康有个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