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看了,”邓云鸿吩咐,“你倒是说来给朕听听,究竟是些什么事?”
“给太后的那封,是山西都转运使薛义山的折子,说鞑靼和契丹饥荒,他担心三边有失,让张总督回去镇守。”
“嗯,”邓云鸿问,“另外一份呢?”
“给惠妃的那封,是大名府巡检崔右任的折子,检举魏县知县郭俊毅贪污受贿,证据确凿,银两数目都很仔细。”
“那你怎么看?”邓云鸿又问。
“奴婢?”何青衣一愣,“没怎么看啊。”
她逆光站着,窗口的光投到她的脖子上,白的耀眼。邓云鸿一时有些忍不住,伸了手,想去摸她。
何青衣往后退了一步,邓云鸿一愣,倒是很尴尬地收回爪子了。
“你先下去吧,”邓云鸿挥了挥手,心里有些难堪。
何青衣退出乾清宫,心里松了一口气,以后,再不能见他了。
一年没见,邓云鸿已经变得跟方王一模一样了,见了女子就动手动脚。那些妃嫔美人,哪个不是宠过即忘的。
无面虽然在门口,什么都没有看见。可他进去的时候,邓云鸿脸上还留了一丝尴尬。无面自小跟着他长大,自然知道,这究竟是什么表情。
“你跟她说什么了?”邓云鸿问。
“没什么,”无面说,“吩咐她做事要本分,别掺和皇上的事。”
“你,”邓云鸿有些气结,“她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皇上,”无面说,“她比你明白,她自己都说了,就她的姿色,如果做了美人,远不如做个女官自在。”
邓云鸿瞪了一眼无面,知道他的话,多少有几分嘲笑自己的味道。自从女官进宫,这一年里,他几乎每个月都有新人。
这次从汤泉行宫回来,就宠了个沈婉芝。眼下,似乎又看上李飞霜了。差不多,半个月一个月就要换新人,难怪李飞霜宁可做个女官,也不愿意跟他搭上关系。
那几个做了美人的女官,谁不是年轻貌美,家世背景深厚的。现在,除去朱希真,谁能见到邓云鸿?
无面还想说什么,邓云鸿有些不悦,问,“张允最近如何?”
“张将军前日才去太后宫里请安,”无面说,“每日在府里住着,也不见外人,只是喝茶看花。”
“看花?”邓云鸿问,“大冬天的,他看什么花?”
“他们张府,有株红梅开了,”无面说,“张将军这几日都围着红梅转呢。”
“他倒是舒服,”邓云鸿想起来了,御花园的近江亭边上,就有株白梅,“御花园的白梅开了吗?”
“开了,”无面说,“虽然不多,倒是开了几朵。前日下了大雪,接着应该更多了吧。”
“下午朕去赏梅,”邓云鸿吩咐,“让朱贵人也去。”
无面点点头,看来,他是采纳自己的意见了,女官归女官,妃嫔归妃嫔,别老是把女官变妃嫔。
何青衣忙好乾清宫的事,心里就有些着急金銮殿的结界。这会儿,什么都看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才十一月二十一日,离下个月十五还远着呢,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光等着吧。这样,也太浪费时间了。
至于邓云鸿,何青衣有的是法子断了他的念想。
那人骄傲自私又很多疑,万不得已,在他面前显得爱慕虚荣或者贪财爱权一些,说不定他自己就打退堂鼓了。
早上看的折子,何青衣想着,得去两处通风报信。只是,又不能一天跑两个地方,只能先去永寿宫了。理由嘛,自然是脚伤好了,来拜谢太后的。
何青衣进了永寿宫,小六子倒是先看见了。何青衣给太后做事,就是他带着去的,这会儿见了,自然有些亲切了。
“李姐姐,”小六子一边带路,一边问,“听说那朱贵人,把汤倒你脚上了,没事吧。”
“没事了,”何青衣笑,“养了几天,这会儿已经全好了。”
“这朱贵人也真是的,”小六子抱怨,“这样她都下的了手,还不是仗着皇上宠她,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何青衣心想,这朱希真在宫里的风评,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一进屋,张留仙陪了张太后,正坐着说话呢。
“太后,宁妃娘娘,”何青衣屈膝行了礼,心中对自己也有些嘲笑。好端端的,又来她们跟前装什么女官,点头哈腰,跪拜行礼,一样都少不了。
“飞霜,”太后问,“你的脚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