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自己吓自己,朱希真的精神压力太大,一下子就垮了。
初四的凌晨,朱希真画好妆,一个人到了大厅,突然跪了地上,迎接起邓云鸿了。
“皇上,”朱希真对着空气,很欢喜地说,“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今儿不用早朝吗?”
大年初四,邓云鸿的确不用早朝。只是,这两天,他都睡在景仁宫里。这会儿,他根本就没有起身,怎么可能来乐志斋。
琉璃和琥珀被她吓了一大跳,赶紧过来拦她了,“小姐,皇上没来呢。”
“那个不就是嘛,怎么没来,”朱希真推了一把琉璃,非常愤怒。大雨白茫茫
宫人和内侍见了,谁也不敢上前。琉璃和琥珀是她的陪嫁,又自小一块儿长大,只得劝她,“皇上没来呢,小姐,时候还早,等会儿说不定就来了。”
就为了邓云鸿来没来的事,朱希真突然就大哭了起来,谁都劝不住。因为有十二月的事打底,宫人和内侍都窃窃私语,觉得她是范了癔症,说不定,又是夜游呢。
琥珀赶紧让人去请太医,情况却越发严重了。她意识不清也就罢了,还开始打人砸东西了。
等何青衣跟王应元去查看的时候,朱希真已经彻底神志不清了。何青衣知道,朱希真这病,上次大闹乾清宫的时候,就有些苗头了。
王应元看了病,只说这种癔症,姜辉院使最擅长。何青衣也知道,何府的孟夫人神志不清,就是姜辉给治好的。
朱希真要是能安心治病,说不定,也能恢复。可后宫这个处境,朱希真根本就没法像孟夫人那样,在和平温暖的氛围里治疗。
这后宫,处处都是致命的陷阱,神智清明的人,都不一定能自保,更何况朱希真眼下这个样子呢。
她精神绷的太紧,一个人易容伪装别人,又不让外人知道。过了一年,起起落落,中间又遇上小产,又遇上失宠的危险,实在是扛不住了。她的人缘又差,没有一个人说说话。除了邓云鸿的宠爱,她一无所有。
邓云鸿也听说朱希真病了,他去看了一眼,发现是神志不清,就吩咐太医看护,自己就走了。这种病,在家里好好养着,还有恢复的一天。在宫里这么个处境下,几乎就是死路一条了。
太后说乐志斋在御花园,人来人往,不宜静养,次日就让人把朱希真送去西五所住着了。
无面听说了,就跟王应元商量,如何善后。
朱希真自己不记得易容的事了,她的两个丫鬟还能帮忙易容。可这事,长久不了。何青衣听说了,倒是觉得,趁着得病,让朱希真恢复原来面貌也好。说起来,就说大病了一场,人的外貌有些不一样了。
王应元也觉得,这是个机会。他们跟无面商量了,无面勉为其难,答应了。按无面的想法,是彻底抹杀了干净。
可王应元跟何青衣坚持,无面也就答应等上一段日子。可这面貌变化,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变的,总得一两个月的时间准备。
朱希真一月初发病,无面和王应元就决定,到了二月中旬,给她彻底除了面具。之后的事,和他们再无干系了。
何青衣也知道,朱希真去了西五所,之后再回到邓云鸿身边的希望,应该是彻底没有了。只是,邓云鸿没放心上,她又何必记挂呢。
琉璃琥珀来求助的时候,何青衣也尽量告诉邓云鸿,医药食物,也都帮忙看着了。可宫里的生命,脆弱起来的时候,惊人的脆弱。
朱希真在西五所住了几日,癔症越发沉重了。何青衣有些奇怪,朱希真那么自我的一个人,心里怎么那么脆弱。按理说,很自我,又不顾及别人想法的人,内心都自有一套逻辑,不容易奔溃。
其实,朱希真发疯这事,最清楚的,应该是苏秋水了。
苏秋水生了邓安宁,邓云鸿为了补偿她的损失,安排她管六宫事宜。后宫没有皇后,相当于代行皇后的职权了。
只是,有张太后这么一个人在,张家又跟苏家缠斗,苏秋水虽然名义上得了掌管后宫的权力,却施展不开手脚。
好在,张太后好大喜功,并不愿意管一些吃力琐事甚至低下的活计。这些事,就推给了苏秋水,让她去管。
苏秋水管着的事里面,就有冬季烧煤取暖的一块。什么级别该用什么级别的煤炭,苏秋水就管着这样乏味却必不可缺的活计。
有次听了丹砂,苏秋水眼前一亮,就挑了最细腻的煤块,给乐志斋送去了。丹砂出水银,水银一蒸发,就是致命的毒药。有人会幻听,有人会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