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救之,而非覆灭之。
今上有暴君之谓,然一十余岁之稚子,身边之人尽为屠戮,其何暴之有?
彼之所为,不过求活而已。
夫国之将倾,当思匡扶之策,而非弃之如敝屣。
士人受国之恩养,当以忠义为本,竭力拯救,方不负四百年之养士之恩。
若仅因一时之困厄而弃之,岂不愧对先圣之教诲、祖宗之期望乎?
且稚子无辜,处此绝境,当怜之恤之,而非加以暴君之名而伐之。
吾辈当深思之,慎行之,以保大汉之存续,不负先人之业。
这才是义士所为!
如今关东群雄欲效仿秦末,群雄逐鹿,但秦是暴秦,彼时是六国遗民,逐鹿正乃大义之举。
而当今天下乃是大汉,我等皆是大汉的臣子,大汉的士人,却要效仿六国遗民,去逐鹿主人,岂不是可笑至极。”
田畴瞪大眼睛,当然,也有些担心,担心崔烈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过去。
听到这里的时候,也不得不解释两句道:“刘使君并未勾连关东群雄,太傅这话有点过了吧!”
“过了?”
崔烈瞪大眼睛,火气更大了。
“刘虞枉为汉室宗亲,乃一州方伯重臣,在此时不效仿世祖拨乱反正,匡扶汉室,反而骑墙观望,首鼠两端,犹豫不决,空有高位而无担当,实乃懦夫行径。”
说到这里的时候,崔烈不由得挺直胸膛,看向上方。“当此天下大乱之际,正需忠义之士挺身而出,为汉家江山社稷拼力一搏。
我崔烈崔威考,如此年纪,又有上公之尊,不避生死,舟车劳顿数千里,来劝说刘虞。
他不但不见我,还将朝廷命臣囚禁于此。
田畴,我问你,谁是义士?!谁是国贼。
田畴,你自诩求义,却为刘虞走狗,囚禁义士于此,节操在哪里,岂不可笑?”
这一连串的话语,说的田畴目瞪口呆,哑口无言,随即面露羞愧之色。
接着,崔烈情绪平复,娓娓道来,说起刘辩诛杀董卓的始末。
说起袁隗的嘴脸,说起关东群雄的做派,说到自己怎么和卢植两个人心念大汉,努力把这艘大船匡扶到正确的大海上。
田畴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发生了变化。
他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老人,心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最后,崔烈缓缓开口,讲述自己为何要冒死的危险来到幽州。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深深的悔意与决心:“吾之所以不顾生死来到幽州,实乃因当年买官之错误。
那一时之糊涂,令吾终身悔恨。
吾欲弥补此错,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留名于青史,此乃吾之一点私心。
吾愿以余生之力,为大汉之复兴尽吾所能,以赎吾之罪过。”
说到动情处,崔烈不禁又回想起自己的一生。
“太傅,某错了!”
田畴被崔烈的大义凛然所打动。
“你说的很对,大汉昌盛时,我们士人靠着大汉绵延至今。
当大汉王室衰败时,我们应该匡扶它,而不是人人怀有异心。
某被奸人所惑,还自以为正义。
现在看来,只是一个笑话。
幸好刘虞还没有征召某,否则的话,某可能要犯下弥天大错。
今日,若是太傅愿意的话,某愿意奉太傅为君,侍奉左右。”
见真的忽悠了田畴,崔烈心中大喜,表面上不露神色,昂然道:“我在幽燕之地多年,正是深知此地多义士。
田畴,你有义,我老夫岂能拂义士所举。
今日,我便以上公太傅之尊,辟你为我府中从事!”
田畴在监狱之外行叩首大礼,道:“主君在上,请受小子田畴子泰之礼!”
他的额头紧贴着地面。
“义士,快快请起!”崔烈连忙伸手扶起田畴。
“谢主君!请唤小子子泰便可,义士折煞小人,主君请稍候。”
一边说着,田畴一边起身,打开了监牢。
那沉重的牢门缓缓开启,田畴神色坚定,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将与崔烈一起,为了大汉的复兴而努力奋斗。
他恭恭敬敬的服侍在崔烈身边。
崔烈越看田畴越是满意,心中不禁暗暗赞叹。
眼前的田畴,身姿挺拔,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