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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牛车靠近,适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只是利令智昏,自己只需要报上墨者的名号,对方定会撤走。
不待对方开口,他先开口道:“该缴纳的税赋已经缴纳,剩下的东西就是我们的。你们想要,拿金来换,一粒一金!这是我墨者之物,用以救济天下,难道你们不怕子墨子来询问吗?”
此时楚宣王还未出生,世上尚无狐假虎威之句,适用的却正是狐假虎威之意。
他是小人物,小到一个小小贵族就能轻易弄死他,甚至都算不上狐狸。
但他假借威势的那人,却是头不折不扣的老虎,一头连国君都要以礼相待的猛虎,而不是一头病虎。
即便借势,还是先讲了已经缴纳赋税的道理。
跟在他身后的众人,也是第一次真正和贵族作对。本有些害怕,但一听到适说身后有数百墨者兄弟,胆气顿壮,又恨对方要抢走他们乐土之梦的希望,勇气倍增。
那小贵族冷笑着看了一眼适,邪蔑一眼问道:“你就是适?来的正好!你是工商之人,有什么资格种地?有什么资格种植授田之土?”
适刚要狡辩,对方又笑道:“你也不要用墨翟来吓我,如今商丘城都知道,你这个墨者,是假的!墨翟根本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他指着在适身后的那些人,不屑道:“你们这些庶农贱夫,真以为这人是什么墨者?赶紧扔下手中斩木,免得和他一同受罚!墨翟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弟子,你们的乐土也是他编造出来的!这种蛊惑人心之辈,必受重罚,斩而弃市!”
一番话,当真犹如晴天霹雳,冷冷的天炸的在场许多人不知所措。
公孙泽惊的屁股抬到脚后跟上,眼看就要起身;六指一脸不相信的神情,张嘴试图说对方骗人;牛车后的众人混乱无比,齐齐看着适,犹如梦醒;村社女人纷纷摇头,说什么也不信。
相较于数百年的灌输,他不过在村社半年之久,习惯的力量是巨大的。这些人没有立刻扔下木棍下跪乞降,已经超乎了适的期盼。
只不过这个小贵族的话,是致命的。
村社众人从未想过适能说谎。
既然说过谎便可以推出以前的话也可能是说谎;一如见到玉米棒子之后会相信草木之帛会出现是一样的道理。
适见众人神情中的震惊远大于恐惧,也算是对得起这半年的心学。震惊与恐惧,本不是同样的意思。
他站在牛车上,大声道:“我是不是墨者,太阳照样东升西落,这是天志。天志不可夺!难道我不是墨者,那些墨玉宿麦就不生长了吗?难道你们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吗?”
小贵族闻言大笑,指着适就要让人将其抓起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句如同炸雷般的声音,一个身高九尺的汉子的身影遮住了这个小贵族的身体。
“适!好一句天志不可夺!又是谁说他不是墨者?问过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