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受了皮鞭之刑的侍妾,又与墨子往日之行为相合,司约向躬身行礼道:“是这样的道理啊。我愚钝,如果您不说,我是不能够知道的。”
适长叹一声道:“宋公会盟,只怕数年内楚人必至。然子墨子已劝而无用。若要征战,又要丘甲赋,民用必不足。墨者也只有想办法增加民用,以便将来征丘甲赋的时候,能够让更多的宋人不至饥馑啊。即便承受这样的猜忌和怀疑,我们也是甘愿的。”
“沛地之事,乃是为了不减赋而民用足;工匠会之事,也是为了将来用时多有战车弓箭可用啊。请转告司城,征税的事他与宋公自定,但请不要朝令而夕改无端加赋。常赋之余的民用富足,就由墨者来完成吧,这些猜忌和怀疑也让墨者来承受吧!”
他说的如此大义凛然,似乎造反之类的事他是从来不会去做的。
宁可当那个被鞭打的侍妾,也不会去做心机高深弄死主母上位的侍妾,完全是一副救世情怀。
这样的陈诉与沉重的感情,听得司约向心头敬佩,心道如今天下,能有如此救世之心的,也就是墨者了。
上不肯减赋、下又不愿行莒子庚舆之事,似乎也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他虽是司城皇一派,可对于宋国的安危富强也是有些在意的,想到那些蝇营狗苟争权夺利之辈,自己又有些羞愧。
莒子庚舆事,是一场标准的国人干政。莒子爵庚舆,实施暴政,导致城内国人极端不满。于是驱逐了庚舆,另立了同宗的国君。
司约向不知道适是不是另有所指,暗暗看了一眼适。
但见适还在那保持着一副微笑的、仿佛光芒在笑容中绽放、仿佛这样的被人不解反而让他坚定了行义之心、事后满足样的表情。
司约向见适是这般表情,再拜道:“我明白了墨者的意思,墨翟先生大才,是我所不能领悟的。我也会将这番话告知司城,也让他能知道墨者救世之心,也让宋人知道墨者救世之心。”
适淡然地摇头道:“我墨者救世,乃是行义,又何必非要别人知道呢?难道我们是为了那些名声吗?难道子墨子还缺那样的名声吗?这并不是我们需要的啊。只愿大庇天下寒庶皆欢颜,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一句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听的司约向感动莫名。
适的这番话是有真感情的。只不过做法嘛,和司约向能想到的办法和刚才说的办法截然不同,是一条超脱了司约向想象力极限的路,从未有过,那也就不必防范。
话已至此,司约向也不便再问,又说了几句后便行离开,回去回禀。
等司约向一走,造篾启岁称赞道:“书秘适,你那句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真是极好,正得我墨家之义。”
适闻言正准备谦虚几句,再说一句类似的话,却不想造篾启岁摇头道:“可之前侍妾之事,以我墨家辩术来看,却有不合道理之处。其一,毒妇与私通者私密之语,侍妾如何得知?其二,若侍妾得知,可证私通者必也睡之,远吏不归,侍妾岂不偷欢得趣?其三,若侍妾知而不同意,那毒妇既能有毒杀丈夫之心,焉能放过侍妾?其四,若……”
适的那句谦虚的话,就这样被憋了回去。
好半天,造篾启岁已经谈及了其十二的时候,适愁容满面摆摆手道:“且停,那些匠人还等着。你若对此有兴趣,大可等辩五十四从楚地归来……”
造篾启岁一脸委屈,停住口舌,无可奈何。
笑生扶额叹气道:“愚乎!人人如此,天下安有蠢事?”
他话语不多,只说一句,跟在适的后面去见那些匠人,造篾启岁心道:“所以才要教天下之人说知之法,那故事少则有十五六处不合情理之处,我还没说完呢……”
外面。
一干匠人正等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匠人中一个叫輮辐的,心中正琢磨着之前适说的那番交相得利、分而协作的话。
要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不敢说天下之人,但在商丘城内,还没有木匠不知道墨翟与斧矩斤的本事。
輮辐心说,要按适说的,这些人聚在一处。有輮轮木的、有做辐条的、有做辕杆的、有做车厢的……倒是的确可以交相得利,短时间内完成今年的军赋。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众匠人都清楚,只不过平日没有人将他们组织起来。前往官府做匠人,这些人又不愿意,宁可自顾自地完成那些军赋,以保全一个自由身。
且不谈这样交相得利的事,便是能得到墨翟与斧矩斤等人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