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纸,心中也颇为激动,最起码自己以后有机会可以不用土坷垃或是竹片擦屁股了,虽说此时用纸仍旧有些奢侈,可至少有了些希望。
墨子看着在那抓耳挠腮喜不自胜的适,笑问:“这草帛比起你在赛先生与唐汉那里所见的如何?”
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和奇思妙想出现后,墨子已经丝毫不怀疑几年前的世上,真的有这么天纵奇才的隐士。
适琢磨了一下,回道:“弟子在那里见到的,洁白如雪。不是这个能比的。但首先要解决有没有的问题,然后才能解决好不好的问题,所以我很高兴。”
墨子也笑道:“我也很高兴。有这样的草帛,我收集的那些竹简,可能只需要百十张草帛就能书写完毕,翻阅起来也更方便,天下人也可以有更多的人有机会认识字。所以我才说此物大利天下。”
“至于字到底是你写的那些隶书、还是大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这草帛既然是你想出来的,可你却没机会在第一张上写字……今天你想写什么便写,我也听听。”
说完将一叠纸递到了适的手中,墨子知道看起来适似乎并“不识字”,但是之前数次出口说出的话很有趣也很有道理,他想看看适提笔能在纸张写什么。
适拿起毛笔,捡起旁边的木炭,想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其余墨者也都看着适,猜测着他会写什么。
或有猜测,他会画出一个圆,然后用他所说的割圆术算出圆径率。在竹简上画圆大不方便,在这上面却完全可以画出来。
或有猜测,他会先写一些子墨子曾说的话。比如子墨子曾夸赞他的那些话,尤其是那次墨者大聚之时那段让人震惊的评价,以此激励勉励自己。
或有猜测,他会写那首乐土,然后再把下几重乐土的模样描绘出来,比如那种可以一个人纺许多纱的纺车。因为至今为止,适在墨者眼中,都是一个一切以利天下为目的的人,不管墨车、耧车、犁铧还是别的什么,都是如此。
但他们都猜错了。
适拿起了木炭,在第一张纸的边缘,画了一个简单的小人。
按照适熟悉的词汇,这叫火柴人;按照这些墨者的词汇,这叫上古巫风,上古巫师画画都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圆圈两道杠就是一个人。
众人不解其意。
适又挪开第一张纸,在第二张纸的同样位置,又画了一个火柴人。
简陋的线条和之前第一个看起来几乎一样,甚至可以看出适就是按照第一张留下的痕迹画的。
但仔细一看,还是略微有些不同,第二个小简笔人的“腿”向前挪动了一下。
众人知道他做事总有深意,于是不再多问,只看着他一个又一个不厌其烦地画完了最后一笔。
百余张纸,便有百余个小简笔的人物,大致相同却有细微差别,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已经和第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形态,但却和前一个相差不多。
适把这百余张纸仔细地码齐,冲着墨子道:“先生,您还记得当初您说过的‘影不徙’之事吗?”
墨子点头,众墨者也点头,这是墨者辩术中一个很重要的辩题,墨子认为影子没动,而是不断消失又产生。
适说道:“赛先生曾教我过一件事,对于不能判断的事,不能凭空想象。辩术可以赢,但不能判断解释的是否符合天志。一句话的对与错,与辩论输赢无关,只与是否符合天志有关。”
墨子称赞道:“是这样的。相辩,只是为了互通道理,达成一致,接近明了天志。”
适躬身行礼后,很郑重地说道:“先生,当一件事可以去做来证明的时候,便无需相辩。我请求墨者的辩术中,再多出一条——以事实、实物来验对错的辩法!”
他站直身体,当着众墨者的面,用拇指卡住那些被他叠在一起的纸张,用力一掰,借助纸张的弹力,让那些纸一张张地松开。
神奇的一幕出现在众墨者的面前。
那些死的、根本不可能会动的、简陋到极点的小火柴人,在纸张快速地翻动下,连成了一幅画。
一幅骇人的、活过来的、正在活动的画……
“动了!那人在向前走!你看他的腿!”
造篾启岁惊呼一声,指着抖动的纸张上的人物,满脸惊喜,不敢相信。
想要揉揉眼睛,却又担心自己错过了下一幕,瞪大了眼睛看着。
笑生则在激动之余,尽可能淡然地说了句:“影不徙。这一次五十四去和杨朱、列御寇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