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一定不会,因为他相信适一定有办法,但自己连铁水都没见过,想来就算适讲的再多,他也不能懂,便也没问。
扭头看了看远处一堆的奇怪的矮炉子窑,蒲奇道:“这是多少个冶铁炉啊?”
适看了看蒲指的那些矮小的退火窑,笑道:“那不是冶铁的。冶出来的铁,就像是生鸡蛋,很容易碎。放进里面蒸个七八天,就蒸熟了,纵然能碎,可也不会碎的那么利索。”
他用很粗浅的说法,用农夫所能理解的话解释了一下汉代出现的退火技术,将脆的生铁退火为有韧性的可以作为农具的铸铁。
不经过退火这一环节,很难保证铁作为农具的质量,这和炉铁一样,都属于跨时代的技术,而退火技术也可以保证沛县的农具铁质量优于那些学到皮毛的别处。
块炼铁做农具,估计能把工匠类似才能普及。
直接出炉的生铁做农具,估计脆的很容易被石头弄坏。
炉铁保证了数量、退火保证了质量。
至于说生铁以弧面反射、铁与燃料隔离搅拌为熟铁的技术,现在欠缺的只是耐火材料,有陶器、原始瓷作为技术支持,应该也不是难事。
他不是太懂,只是个皮毛,但有足够的时间尝试,没有人天生就会。那些汉代的冶铁大师,论及理论和他相差太远,但他们一样可以从经验中总结出最好的办法,他有理论支撑,就算从头起步,最多慢一些却也绝对可以弄出来。
温度可以尝试、时间可以尝试、填料可以尝试……什么都可以尝试,而且没有追赶他人的急迫,因而做起来也就可以信心满满。
再多的事,他也没有多解释,又和众人说了说每天的待遇之后,便说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忙,先走一步。
蒲听了个大概,好像是安装鼓风管的事,他也没多问,甚至都不知道来叫他的公造铸所说的鼓风管是什么意思。
之后的半个多月,蒲苇等人有些焦急,因为挖掘水渠的速度也就更快,他们盼着能在自己回到家之前,看到出铁。
如果……能够在回家的时候,带上几件铁农具,那就再好不过。
越来越多的人做完了分内之事,来帮着一同挖掘水渠,水渠一天天延长,消息也越来越多。
某天又赶上喝酒的时候,最后一批挖掘水渠的人带来了一个消息。
从矿山到这里的路已经修好。
矿山上的矿井已经开始挖掘,好像死了几个人。
墨者用火药炸了一段最难挖的大石头山,传闻里面爬出来一条好大好大的蛇,可能要化作蛟龙了,但是被墨者炖着吃了。
而在这里挖掘水渠的蒲苇等人,也给这些新来的人送去了他们知道的消息。
模具已经做好了,而且将来做铁模的泥模也已经做完了。
风箱和陶管都已经连接好了,用来砸大块矿石的水力锤子要等着铁出来之后才能用。
木炭准备的足够多,前几天炭窑塌陷了一个,好在没砸死人。
炭窑里有一块转被烧化了,挖出来之后,外面滑溜溜的就像是冰一样,非常好看。
堆砌在铁炉旁边的矿石已经像小丘那么多,墨者似乎已经准备往里面加木炭和矿石了。
远处为害的一头老虎被禽滑厘带人弄死了,以害天下的名义将其分食,适要了老虎的膝盖说是要泡酒喝。
巨子前几日从沛郭赶来,一直没走,似乎要等出铁之后再回去……
各式各样的消息,汇聚在一起,终于将原本仿佛笼罩在雾气中的希望,化为清晨的火红,即将冲破那些云霞与山峦,让每个曾充满希望的人真切地感受到其中的热度。
水渠修完的第四天,也就是众人距离三个月的劳役期还有八天的时候,一清早就有人传来消息。
今天天气正好,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点火了。
消息一经传开,整个冶铁地都轰动起来,甚至距离很远的修路的茅草屋内住着的人也都赶来过来,围成了一个很大的圈。
墨者的高层基本聚齐,距离最近。
料已经填完,那些准备浇筑铁水的人早早等待,即便他们知道要等很久才能出铁,此时可以休息,但他们遏制不住心中的兴奋。
那些用来堆砌矿渣的坑内,此时还空空如也,但每个听说了许多冶铁工序的人,都盼着晚上的时候这里堆满许多的矿渣。
那些各种各样的泥模具,都准备在了出铁口附近。
第一批要浇铸的,是碎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