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楚军以舟造梁,全军度过沙水,沿途城邑闭门不战,楚军兵锋距离商丘不过百里。
同月,秦人动员重泉、洛阴农夫,做出围攻魏之临晋、河曲之势,魏西河守吴起以武卒严阵以待。
秦国在重泉、洛阴尝试实行初亩税,承认私有土地的合理性,希望能够吸引那些大量逃亡魏国的秦人返回。
同年,楚王子定使郑。亲晋派的郑国执政驷子阳大为不满,然而真正掌握实权的其余“七穆”家族则与楚王子定饮宴秘商,以作观望。
王子定说此次楚军出动数万,以问宋背楚朝晋之罪,一旦攻下商丘,必要继续北上讨伐。
郑国执政驷子阳认为郑和楚的关系太密切,应该适当疏远楚国,加上他又是个前期的法家人物,架空郑君,在国内尝试变法,触动了大量贵族利益。
郑国内部和宋国一样,亲晋、亲楚两派已经势同水火,两个派别各自占据着郑国的大部分城邑,一场郑国的内战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刚刚从战乱中喘息初定、平定了项子牛之乱的齐国内部,田氏两兄弟各自都希望将齐国国政从家族共和制变为族长专权制,对于外部的局势不管不问。
中山国仍旧不稳,魏国已经初步形成的公族贵族对于魏侯分封儿子魏击为中山君一事大为不满,中山君改封别人而非继承人,成为魏国内部贵族最关注的一件事。
郑国几年前刚刚击败韩军,韩军知道王子定使郑,担忧郑国反击韩国,忧虑不安,求魏侯遵守当年三晋合力的盟誓。
魏侯几年前刚刚击败了齐国,国内的力量还未恢复,又有公族掣肘、中山国之乱,希望赵国能够出兵履行当年三晋会盟商量好的共同发展的义务。
然而当年公孙会在廪丘叛乱,明明说要投靠赵侯,却不想魏侯抢先一步,将廪丘收为魏土,引发了赵国极度不满。
此时,魏邺守西门豹又兴修水利、打击巫祝、杜绝河伯祭祀,邺城开始进入一个急速发展的阶段。
邺城可以卡住赵邯郸方向南下的路,又能随时威胁此时的赵国国都中牟,让中牟和邯郸这两座赵国重邑首尾不能相顾。
为此,赵侯对于魏国的请求,只是表面上赞同,却延缓动员,只说此时动员会影响耕种,况且北方的娄烦、林胡等夷狄蠢蠢欲动,是以这时候不能出兵。
新继位的周天子瑟瑟发抖,表示你们诸侯之间的事,不要问我,你们自己解决吧。我爹分封了三家为侯就死了,我得忙着办丧事,再者我爷爷当年就是靠政变获得的天子之位,你们各国的政变和争霸,我也不想管也管不了,不要再来问我了。
中原地区还剩下一个半死不活的卫国,已经衰弱的直接表示自己的“千乘之国,不敢与万乘之国争雄”,明确地表示谁是霸主支持谁,但绝不在决出霸主之前就表态……
整个天下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商丘,都知道因为晋六卿之乱、楚吴越之争导致的平息了近百年的晋楚争霸,再一次展开。
或者,这一次应该称之为魏楚争霸。
商丘城内,两三年前开始传唱、但后来逐渐销声的那首童谣,再一次唱响。
“殷商俗、兄弟继。”
“文周礼,嫡子承。”
“斩哀后、会葬终。”
“知命者,请解争。”
斩衰之期,正是三年,还未结束,也就意味着这首童谣的结果依旧在保质期内。
虽然新即为的宋公子田继位当年就改元,大大地坏了规矩礼制,但也不能改变这首童谣还未超过三年的事实。
嫡子自然是现任的宋公子田,而兄终弟及还有一个叔岑喜。
子田前往洛邑,朝觐的是周天子,根本不是去朝觐三晋,但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叛楚亲晋,楚王已经兴师问罪。
司城皇父臧以三对嘉禾结好三晋,又一力促成宋公朝觐周天子事。
外结强援、内掌大权,大有让皇父一族取而代之为宋公的趋势,怎么说都是戴公时候才分出的一家人,就算夺位也不能算是“篡”,只能说是“取”,这和韩赵魏田等家族并不相同。
大尹灵琦为首的其余六卿,原本也是反对当年宋公结好楚国对抗皇父一族的,如今却因为形式发生了巨大转变,一反常态,大力宣扬亲楚的好处,似乎如果不亲楚就会导致宋国大乱。
除了那条童谣之外,商丘城内又流传起了一条流言。
流言称:宋公一意孤行、不听群臣劝谏,媚晋而背楚,导致了这一次楚人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