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若是连弭兵会盟这样的事,都不能答应,又怎么能够指望那些君王可以利天下呢?”
他这样一说,楚王心中一动,略微思考,顿觉此事有利而无弊。
三年之期,无非就是一个墨者游说各国的时间,墨者这样说也就是说以三年为准,三年之内随便你们怎么打,哪怕你们已经同意将来弭兵,但是这三年你们该怎么样怎么样、墨者该帮着弱者守城就帮着弱者守城。
但三年之后,游说一旦成功,一个崭新的条约体系之下的平衡若是可以形成最好,各国都可以休养生息,从而变革技术,利于天下。
若是三年之后,游说不成功,那么墨者就会率先帮着那些三年内同意弭兵的国家变革技术。
而楚人这一次,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能够先答应墨者,那么三年后也就占据了主动。
晋人只能被动,一旦接受,就意味着停战,而楚王认为自己这边优势极大,完全可以在三年内获取更多的霸权优势。
当年前两次弭兵会划定势力范围,也算是有过先例。
这一次围城商丘,以现在来算,哪里需要三年,只怕再有半年就能解决宋国的问题,三年内只要保持战略优势,到时候签订弭兵会盟约的时候,楚人还是有优势的。
三晋若败,则三晋必然不会签订弭兵盟约,到时候按照墨者的说法,曲在三晋而不在楚。
至于楚战败……楚王则是从未想过,觉得以自己的雄才,三年之内必能占据上风。
三年之后,利用三年内积攒的威望,利用弭兵会带来的和平,进行国内变革,也未尝不是个极好的机会。
他却不知道,适选了三年这么个诡异的时间,看似是要说服各国君主,实际上……则是包藏祸心。
盟约的签订肯定是各国君主签订,三年内,天下将要死一大批的君主。
秦、赵、韩、楚等等,这几国都要死君主,而且几乎是集中在一两年之内。
继承权之争、变法派与守旧派之争、三晋内部的纷争……都将在一两年之后全面展开。
适根本就没想过这条约能够执行,更确信各国谁先完成变法、完成技术革新,都会撕毁盟约对外扩张。
墨家没有把利天下这样的事,寄托在一张必定会被撕毁的条约上。
三年之期,看似对楚人有利,实则对墨者有利。
楚人自然认为自己不可能失败,但墨者却也认为这一次可以不借助三晋之力击败楚人逼迫楚人退兵,从而威震天下。
春秋时代的残余,各国有资格会盟的贵族们在战争中打的头破血流,但在平时仍旧是亲戚和朋友,这种事常有。
无论输赢,三年之内楚国与墨家都不会有极大的仇怨,无非输赢而已。
楚人盼着三年之约,能够放心大胆地占据战略主动,也可以放心大胆地攻城不会被墨者因此拒绝三年后之事。
适则盼着三年之约,能够说动楚王答应下来。
……墨者是重祭祀的,那就需要一些仪式,而祭祀仪式似乎没有比这座之前遗留下来的木塔更为适合的地方了。
主祭的,必然是墨者,到时候具体怎么祭祀,还不是随适怎么说。
适给出的三年之期,在最大程度上让楚王没有了任何的顾虑,觉得完全就是有利而无害的好事。
而适的话中,故意留出的一些鱼饵,也让楚王心动。
按适所言,似乎一个君主如果能够做到让墨者认为可以“利天下”,那么墨者便可以帮着其“定天下于一”。
这种诱惑,源于墨者的技术,也源于墨者展示出的实力,以及庞大的士阶层储备。
后有战国公子养客三千,但刨出去滥竽充数的,只怕数量上还不及墨者,因此墨者一旦走入明面,的确是一支可以让各国国君有心招揽的力量。
而且这些力量似乎也正可以对抗那些贵族封君,至于怎么做才算是能让墨者认为是有“利天下之心”,在楚王看来这需要询问,也可以伪装。
但,适说的一直都是“墨者认为你有利天下之心,才会助你定天下于一”,至于是还是不是……适说的不算,巨子说的也不算,墨家自有规矩,也自有天志,自然会有定论。
眼看楚王似乎已经心动,适又添了一把火,指着地上的那些铁器道:“这些铁器,其实也可以冶炼为剑、戈。而且冶炼出来的剑戈,比起齐铜还要锋利。若是日后守城,墨者也可以用这些铁的剑、戈,正可谓以一当五,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