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俸禄,难道商丘被围,你们出城袭战,竟要与皮匠相提?”
“这岂不是可笑吗?昔年齐侯被戮,临淄百姓不服素,晏子亲如崔子庭院痛哭,甲士环绕众人以为必死。难道晏婴就要说:国人不服素,于是我便不用亲身犯险,哭与崔子之庭?”
适大笑道:“若是你们这样比,那也可以,日后你们的封地取消,一并缴纳赋税,也不再有俸禄,这才可以相比。”
他说完,那名弹剑之士满脸羞愧之色,收剑回拜道:“这是我的愚昧,请不要嘲笑,我已知错。”
在场其余人,终究是士,多少还有些道德与脸面,不再多说。
公孙泽想着适刚才的那番话,还有之前与适相辩颇多的话,讷讷道:“墨者只说,权力义务相对,竟是这个意思?无权力则无义务,所以如此说来,商丘百姓其实不必守城?”
“可……似乎又不对。又说,礼不下庶人,难道是我想的不对,庶人本就不该守这些礼?可是……可是……”
他有些想不通,想不通其中的关键之处,只是觉得墨者说的似乎没错,但又似乎全错,言语间却不能够反驳。
少时,墨子道:“如今楚人正忙于收麦,又以为城内只会死守,正是出城袭扰的时机。”
“墨者守城,乃是为了利天下、守非攻。是为了义,却不是履行义务。”
众士人被那首《伐檀》的最后一句彼君子兮,不素飧兮说的面红耳赤,这时候又讲清楚了道理,终究不好反驳,只好说道:“既食君禄,岂不死战?”
这些话说完,公孙泽的脑海中嗡的一下出现了许多可怕的想法。
“既食君禄,岂不死战?既食君禄,岂不死战?既食君禄,岂不死战……”
喃喃重复着这几句话,公孙泽猛然想到适前几日与他说过的那番话:土地、财富归谁?
他身上一冷,忍不住想道:“若……若是墨者的道理行于天下,土地归于万民、财富源于劳作、君子不过蠹虫……那……那这禄从何而来?”
“若土地非国君所有,禄便来自万民……难道到时候便是既食民禄,岂不死战?”
“不对!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不该是这样的道理!”
他想到自己之前廿年所学,头脑一阵混沌,竟有些癫狂之态。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天下之土,皆属万民;昊天之下,人皆天臣。”
“天下的道理,只有一个是对的,可到底哪个才是对的?若墨者的对,那溥天之下,莫非王土便是错的!”
他越想越乱,终究长叹一声,心道:“只怕……这天下,真的要乱了!”
…………
城外,楚军营地中,墨者还未前来与楚人祭祀成盟,但却将城内被俘的楚人全部释放。
这些被释放的楚人,最开始成为了楚王邀买人心的手段。
万军之前,楚王高声宣布:自己与墨者成盟之时,依旧没有忘记那些被俘之人,无论贵族还是士亦或是庶农工商,只要为王效命,他就不会忘记。
这是之前很少出现的情况,被俘的国人要么在停战后才被释放,要么就会被抓做奴隶。
而贵族被俘,一般都是用厚重的礼物赎买回来,比如当年晋楚争霸之时,多有被俘的贵族,一般都是缴纳赎金换回来。
至于庶农工商,除非全面停战或者大国为了获取声望,否则很少有被赎回来的情况。
楚王说完这些后,当真是欢声雷动,众军皆呼万胜,楚王只凭几句话,便获得了庶农工商的支持。
毕竟,王权想要对抗贵族,只能依靠本国底层。
其余贵族心怀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楚王自觉墨者确实不错,似乎将来自己只要说利天下,墨者就有入楚的可能,欣喜无比。
然而,几日之后,楚王夜巡军营,便感觉出了墨者的深深恶意!
这些被释放回来的贵族还好,也没什么牢骚。
可那些被释放回来的庶农工商,还有武士,则是满口的墨者道义,牢骚满满。
庶农工商自不必谈,那些牢骚一直就有,只不过经过被俘归来后,这些牢骚变得更为系统、更为明确、更为清晰。
士阶层在那发的牢骚,楚王其实挺喜欢的,但是其余的贵族却绝对不会喜欢……
再想到适之前在大帐之内,开口就把贵族和王权的矛盾公开,楚王心知:只怕自己已经中了墨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