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错,之前墨者守城稳健,楚人围而不攻,城内并不心慌,怨言也少。”
“然而这几日楚人猛攻,城内怨言便起。若是城内粮食再被焚烧,城内国人必然怨恨子田轻慢楚人导致这次围城。”
“昔年庄王围城,城内易子而食折骨而炊,商丘众人依旧记得,他们不会再忍受这样的事。终究,子田并非当年之君!”
大尹点头,在场众人要么参加过多年前的那场政变,要么父辈参加过多年前的那场政变,他们很清楚政变之时需要的,仅仅是国人民众不反对即可。
至于国人民众的态度,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需要考虑他们有组织地谋划什么事。
只要这些人不反对,那么依靠自己手中的死士甲士,就足以完成这场政变。
最大的威胁是司城皇的私属,但是司城皇的私属已经被派往城墙,今日傍晚甚至还出城反击楚人,这是城内人人皆知的事。
宋公那边,本身力量薄弱。即便墨者不调走一部分宫廷甲士,大尹等人的力量也足够政变成功。
更何况今日看起来楚人的攻势实在猛烈,墨者为了考虑反击已经调走了一部分宫廷甲士。
看起来墨者当然不止是为了那种单纯的死守,而是为了守城的时候不忘在楚人收兵或是攻城溃退之时展开反击。
然而无论如何,城内的天平似乎已经倾向于大尹等人。
至于城墙上的力量,只要楚人再保持这样的势头攻击几日,城头上这些人根本不可能返回:众贵族都知道,墨者以守城为第一要务,至于宋公是谁,他们根本不关心。
他们守城的理由,不是因为宋公子田这个人,而仅仅是因为宋国弱而楚国强,只是恰好子田选择了抵抗而已。
若是换了一任宋公,而新任宋公选择不抵抗,那么墨者也就没有了守城的理由和必要。
墨者扶弱,但不会逼着想要投降的弱国君主守城。
对宋国六卿而言,时机已到!
被召集到一起的死士们,不需要和他们讲什么道理,只需要告诉他们要做什么。
诸如焚毁城内粮仓是为了救宋的社稷之类的理由,那是说给外人听的,不是说给这些死士们听的。
死士们数量不多,也只听从家主的命令,他们不是士,不需要考虑仁义道德等等理由,与那个在城墙上自刎而死的守城之士并非一种人。
这些死士今夜就要执行烧毁城内部分存粮、在城内举火等等让人心不安的举动。
在场贵族在已经完善了全部计划,如何逃走、如何不被发现、如何冒充楚人、从哪里出城、又有哪些人可以悄悄返回等事,都已详备。
粮仓附近并无精锐,只有一支守备,还有一支墨者留下的专门负责救火的专职队伍,里面也都是些城内的平民。
焚毁粮仓是做两手准备。
若是能够借助缺粮的事,煽动城内的民众支持更换国君,那是最好。
不缺粮的情况下,墨者可以使劲儿地鼓动宣传,也因为他们能够守住,所以城内百姓不会惊慌,也相信三晋一定会来救援。
人心不乱,就不会怨恨太深,更不会因为这种怨恨而去反对现在的国君。
粮食没了,墨者即便善守,那也守不住众人的肚腹,也不能靠讲道理把人都讲饱了。
到时候,墨者善守,宋公死战、司城皇抵抗,种种这些都会成为民众眼中的罪恶。
这便是准备的其一。
而即便这一次政变不能成功,焚烧了粮仓也能让楚人攻破商丘。
即便在场诸人不可能得到更多,但却可以搞掉司城皇一族,以绝后患。
司城皇一族和楚人之间的矛盾太深,不管是二十多年的宋公因为司城皇一族势力太大邀楚人北上、被三晋击败之事;还是因为司城皇在三晋封侯之前以嘉禾为礼的事,都注定了只要楚人攻破商丘,司城皇一族只有逃亡一途。
有很多机会可以慢慢和宋公争权,也有很多机会可以攫取司城皇逃亡之后的权力,即便不如直接更换国君更为方便,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两手准备,都需要以焚烧粮仓为基础。
如何焚烧城内的存粮,就是今夜的关键,只要有人在焚烧存粮后出城告知楚人:保持攻城的态势继续几日,那么大事可成。
三年前童谣出现之后,参与了阴谋盟誓的众贵族俱在,他们的死士也都集中起来,分派今夜的行动。
墨者守城的规矩很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