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县义师虽然并不是墨者,但城内贵族都知道他们背后站着的就是墨者,所以即便沛县义师不能够彻底击破贵族的叛乱,也足以体现出墨者的态度:如果沛县义师不能成功,那么墨者将赤膊上阵,亲自干预。
至少,外人看来会是这样的。
墨子道:“公造,你且与一些人带着沛县义师前往,只做指挥。我想,只要这些人出面,那些叛乱的甲士自然会退散。你只做调解众人的态度。如当年华元促弭兵会事。”
公造冶心思活络起来,笑问道:“若是那些人不听从呢?”
墨子也笑道:“听从,那就是他们只是为了宋之社稷、商丘百姓。”
“不听,那就是楚人的第十三种攻城手段,难道墨者不是在守城吗?你难道不知道守城时,面对敌人该怎么办吗?”
“毕竟……国君还是子田嘛,他还没死,那么守城的命令就还算数。”
公造冶大笑道:“弟子明白了!那就只看适那边能够做什么了?”
墨子摇头道:“他那边,如他所言,水到渠成之事。无非答允几件事,做个底线。”
“城内尚且还有一个半月存粮。一个半月之内,我们若能击破楚人,那么百姓没有饿死之虞,又可以达成争取到他们自己的利益,又为什么不被适所鼓动呢?”
说罢,墨子又叫来其余弟子,说道:“今日城内有变,楚人的锐气正足,只怕也会趁着今日猛攻。我传于你们的守城手段,你们都已经知晓,那么今日就让楚人见见到底墨者是如何应对蚁附攻城的!”
众弟子领命,之前早已做过许多演练,如何防守蚁附攻城的手段众人均以娴熟。
城墙上下虽然聚集了许多人,但墨者高层都清楚,其实守卫楚人的蚁附攻城,实则只需要数千人即可。
而且这数千人还不需要全部都是轻壮,以对付五百步成阵攻城的敌人来看,只需要一千轻壮、两千女人、一千老弱便足以。
况且,城墙上还有不少不可能参与城内政变的一些士,有他们作为支撑,再加上墨者的根基主力尚未出动,今日楚人就算用尽全力,也不可能攻下商丘。
城墙上,领命的弟子立刻行动起来,剔除掉被适煽动起来准备以民众身份参与政变的那些人,将城头附近的数千人很快组织起来。
墨者守城禁令,凡守城,男左女右,以方便行动。
女人登上城头,焚烧堆积在城头的木柴和瓦罐,里面烧着大量的沸油或是屎尿之类的混合物。
一些女人躲在城堞的后面,手捧着石灰罐和一些其余便于向下抛洒的防备攻城的器具。
老弱们则在城下道路处,运送柴草和物资,这些天守城之下,只要不破城,在城头坚守,这些人还是足以做到不混乱的。
其余轻壮,则开始在墨家弟子的指挥下,朝着城头运送沉重的下磨车等器械。
下磨车属于墨家对付蚁附攻城的最好器械,用辘轳滑轮和铜锁链将沉重的包着撞角的下磨车固定在城头。
快速地让人用绞盘辘轳拉动下磨车,让其在城墙上下滑动,用来碾压那些攀附城墙的人。
而因为几十人转动的绞盘辘轳,可以保证上下的速度极快,无法被抓获,也无法被击破。
下磨车内,会藏有经过训练的善于使用长矛的墨者,他们会在下磨车内,利用预留出来的孔洞,刺杀那些攀附城墙的人。
这些器具,只需要放在楚人精锐攻城的地方就行,剩下的那些佯攻的攀附者,只需要简单防守就可。
甚至,墨子相信,对付那些徒卒,只需要将滚沸的粪水和石灰洒下,那些徒卒就会知难而退,根本没有足够的士气进攻。
十余台下磨车被固定在城头上,会操作的墨家弟子开始指挥众人滚动辘轳,善于使用超长长矛、为这种器械练习了十余年的墨者钻入到下磨车之内,等待着楚人精锐的进攻。
原本看似人数既多的城墙,已经被清理出来,那些即将参加政变的民众队伍,全部以暂时不需要他们防守为名下了城墙,在城下集结,开始分发戈矛等武器。
两支五百人的队伍,正在清理城墙下同往宫室的道路。
一直在商丘城内,却根本没有在城头战斗的沛县义师,也从墨家在城内的聚集地中集合整队,在城墙下分发了他们使用的长矛,前排士卒开始披甲。
属于沛县义师的哨子声、鼓声、笛声,第一次在商丘城内奏响,穿戴好皮甲的头排士兵默默地站好,等待后面的人与他们成为一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