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为君上所用,却去投靠了公子连……公子连之心,虽说不可不防,在我看来却也是一场空罢了。”
“待他能回雍城的时候,秦只怕已失关中,只要我于西河,赵韩宾从而秦人惧怕!”
或有亲信门客问道:“君既猜测安邑于君不利之谣言,皆出自胜绰等叛墨,难道这样的人是可以用的吗?”
吴起大笑道:“缘何不能用?我当年在鲁为将,击败项子牛,斩杀极多齐人。只可惜齐侯不能用我,若我离鲁,齐人用我,难道我就不能将领齐兵斩杀鲁军?”
“如今胜绰之辈,于西河倒也无用了。但其才用于别处,便又可以有一西门豹之邺!”
魏侯使者知道吴起与李悝曾经想要聘用那些叛墨,今日却忽然说出这些人于西河无用的话,不解其意。
便问道:“当年您说他们有大用,缘何如今又说无用?”
吴起笑道:“今天下善射者,以伯昏无人为最强。今天下善用戈者,以楚之鲁阳公为最强。如今有一敌于百步之外,选此二人接战,是选伯昏无人呢?还是选择鲁阳公呢?”
那使者也知道此二人之名声,伯昏无人乃此时天下第一射手,市井之间的名声犹如当年楚之养由基。
列御寇作为诸子之一,也自善射,曾去挑战伯昏无人,让伯昏无人看看自己的箭法。
诸子嘛,好胜心都强。
列御寇把弓拉得满满的,放一杯水在左肘上,发射出去,箭射出后又有一只扣在弦上,刚刚射出又一只寄在弦上,连续不停。
射艺之法,用的极为纯熟,那些观看的都大声叫好,只说可追仲尼之射艺。
却不想伯昏无人直接告诉列御寇,你这射法太俗。于是自己登上高山,脚踏险石,背对着百们深渊向后却退,直到脚下有三分之二悬空在石外,在那里揖请列御寇退至相同位置表演射箭。
列御寇拜服,伯昏无人却站在那里用了列御寇之前曾用的手段,自此名满天下市井间。
而此时虽然还未有鲁阳挥戈而日返一刻的传说,但鲁阳公之戈法确实闻名,多年征战与三晋交兵,三晋众人皆知。
于是那使者道:“百步之外,自然是伯昏无人。”
吴起又问:“那若敌在三尺之内呢?”
使者回道:“那自然是鲁阳公为先。”
吴起称是,笑道:“就是这样的道理啊。”
“原本我所想,是以胜绰等人守阴晋、河曲、临晋等边城关塞。我便可将武卒一分为二,秦人若攻,叛墨善守,待秦人疲惫,我再以武卒反击。”
“如此一来,西河若有五万武卒,则可分出三万攻略中原。”
“可如今,墨家在商丘做出此等大事,中原弭兵,魏可全力压秦,已不用守。他们于西河便无大略之用。但是用来做一县之令,却是可以的。”
使者听吴起这样一说,急道:“您是同意弭兵会盟的?”
吴起点头,又道:“不但同意,而且要快,要在秦人知晓之前。此次会盟,一道要将秦人排除在外!”
他又说了许多,酒后自回去书写给魏侯的书信,浓墨毛笔,淡黄草帛,吴起提笔挥就。
“邦国之固,在德而不在险、在政而不在霸。”
“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德义不修,禹灭之。夏桀之居,左河济,右泰华,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修政不仁,汤放之。殷纣之国,左孟门,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修政不德,武王杀之。”
“今守西河,修以德政,私田亩税各属于人,于是百姓用命,五年忘秦。”
“河曲之地,逾关而亡晋之秦人不下五千。秦人入西河,稼穑为税,操练为赋,复攻秦地,则魏益强而秦愈若……”
洋洋洒洒数千言,不必再以刀笔吏刻于竹简上,书写起来也就不可避免地趋向于长篇大论,不再是以往微言大义的风格。
吴起希望魏文侯继续深化变革,修明政治,阐明了私亩制改革对于魏国和西河的意义,以此作为基调,引出了自己的战略构思。
从引入新农业技术,到发展武卒募兵,再到战略中心利用中原弭兵的机会攻略关中让魏国彻底不用担忧四面受敌的情况。
总而言之,就是希望魏侯把这次弭兵,看作一次绝佳的机会,放弃虚无缥缈的霸权思想,转而休养生息快速变革,从而平定天下。
哪怕是把秦国削弱成宋、卫这样的小国,魏人的局面也就算是彻底打开了。
机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