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但墨家先行一步,在战场上不断积累经验,走的也会比别人更快一些。
墨子见适所画的这些方格圆角,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竟想到四十年前与公输班在楚都以腰带为城、木片为兵互相攻防的时候。
他见适还在那滔滔而谈,反手抽剑,在适画的军阵对面,画了几个方格,笑道:“你说的,都是先守而后攻,只是战场变幻,对手若以弓弩压阵死守,又当如何?”
适笑道:“若对方死守,显然惧怕我墨家之师。其时我们也就足以约束天下了,他们不敢轻易进攻,难道弭兵的目的不也达成了吗?”
墨子微笑,又问:“若此时三晋合力,来攻宋。三晋合力,则墨家之师不能敌。”
“然如数年前廪丘之战一般,韩赵魏三家分头合进,会于平阴。墨家之师想要获胜,不能够在平阴死守决战,而是需要先击破其中一家,在三家合围之前就让他们溃退一家,我们不得不攻,又当如何?”
适以木棍指着那些长条的“炮”说道:“先以炮击。炮远而弓近,他们不能够还击。”
“持续半日,他们就不可能坚守,重压之下只能出击。”
“若依旧不出击,则方阵缓缓向前,火器于前方攒射后装填,跟随矛阵脚步。接敌之时,马军在两翼策动,一旦接战,马军绕敌背后,一举击破。”
墨子大笑道:“这都是简略的说法。你说的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阵整而不乱。”
适也笑道:“阵整而不乱,对于别国大夫而言,或极难。然而对于墨家来说,却最易。”
“一则备城门之士,巨子训练多年,讲求的就是阵整而不散。”
“二则稼穑铁器普及,不再征召农兵,而是专职为兵,训练数年,则阵必整于农兵。”
“三则如今沛县义师走的便是矛阵之法,我墨家精锐亦是讲究听令。这些人约有七百,各自为伍长什长,基干既存枝叶两年即刻繁茂。”
“四则……晋楚争霸又起,数年之内战乱不休,墨家尚有时间完成整训,以期将来利天下。”
“数年时间,成八千之师,当无问题。”
战术上看起来,一切都是围绕火药的一场变革。
但在战略上,依旧是一场时代潮流之下的军制改革。
战车徒卒的模式已经不能适应时代了,也已经开始落伍了,这种时候技术性的东西更多的是锦上添花。
各国都在想办法加强集权,想办法改革军制,效果难说,但是如魏之武卒,走的就是半职业募兵制的路子。
适所说的战术变革中,夹杂了很多军制变革的想法,墨子听闻八千之师的说法,看着适道:“你一直知晓粮食辎重与民用充足的重要。沛县与彭城,若有八千备战之师,脱产操训,只怕有些支撑不起。”
这倒是真的,若八千脱产士兵存在,按照火药时代来临后的配置,足以击溃楚国两县兵力。
可是八千脱产士兵,所耗费的物资,实在有些巨大。
而一下子少了八千轻壮劳力,沛县的发展也会极大地受到影响:一方面要挖掘沟渠,开采铁矿煤石,还要开垦土地,实在是捉襟见肘。
适早已想到,说道:“这八千人,未必都是专职脱产。”
“以我墨家二百人,沛县义师三百,再从那些来到这里的天下人中选取三五百,凑足一千,这些便是专职士兵。”
“他们待遇优渥,足以养家。”
“以沛县、彭城等地的民户为准,每三户出一人,操训三年,三年后或留军中或归乡种田。这样可出数千,源源不绝。”
“一旦真正危及天下的时候,十年后便可征召数倍的兵卒。”
适笑了笑,又道:“此外,巨城大邑之间的恶少年、助耕者、无地者,皆可来此从军。”
“只需要我们花费一定的钱财,让他们可以抵达沛县,想必那些无地助耕之辈,也会源源不断涌来。”
“这些人每年的数量也有不少,他们虽然未必有什么利天下之心,但可化铸剑之铜。”
“兵无善恶之心,持刃者才有,只要保证这剑握在我墨家手中,那么这口剑本身就是利天下的,与逐渐之铜是否都有利天下之心……无关!”
适这样说,听起来只是在说军制,实际上则是想说两件事。
一件事墨家应该适当放宽条件,让更多的人加入,在保证统治沛彭城两地和军事武装握在手的前提下,可以扩大墨家的规模,不要再那么精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