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建议,在一旁陪侍的柘阳子一言不发。
他认定费国的事,不是费国自己可以解决的,所以必须要靠发动下诸侯“尊礼、护规矩”的理由,将整个下拖入费国这块土地上,彻底将费国变为下诸侯和墨家的战场,否则不可能解决。
但是费君之前已经否定了他的想法,前怕狼后怕虎,又不敢、或是不甘心逃亡以待将来复位。
当费君那一日做出决定的时候,柘阳子便已经做好了一旦国人暴动成功,他便要“首义”诛暴君以谋新义之下的富贵。
所以今日大臣贵族们要调动甲士平乱,柘阳子一言不发。
有些事,太过血腥,也不能够当着众饶面,就像是那日劝费君的话,只能私谈,不能在众臣议政的时候直接出来——贵族们会反对费国变为战场,而且墨家就在旁边,他们首当其冲,可能会摧毁他们的封地制度。
或许这些在场的贵族只是想要自己的封地不被墨家的怒火吞噬,但如果他们听到柘阳子的建议,一定会给出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反对。熟读墨家经典的柘阳子对于利益分析之深信不疑,他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屠灭都城暴动民众的意见,到时候万一事有不济,自己就被会拉出去五马分尸以平息民众的怒火。
而此时此刻,柘阳子连同认同这些贵族建议让各个大夫召集私兵、派出心腹返回自己的封地征集隶子弟来对抗民众的意见都不支持。当然,也不反对,只是默默地听着。
默认,不是开口认同,将来一旦失败就有反正的机会。
费国太,不能有雄心也不敢有雄心,于是造就了一群混吃等死只知道压迫民众的堕落贵族。
现在这些贵族却出奇地团结:既不想引魏齐之兵入境、又不敢触怒墨家作为礼制规矩的殉道者,便想着依靠私兵甲士来解决都城的问题。
至少,听起来除了几座大城外,别处都没有乱。别处的民众可能听过墨家的名号,可能也有逃亡泗上乐土的,但是问他们什么是法、什么是利、何以为君他们还是听不懂的。
依靠贵族的私兵来解决都城的乱局,这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这些贵族们却不会就此出兵,既要只是都城乱了,他们就需要从中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几名贵族齐齐道:“循古无过,法不可变。今日事,还请君上盟誓,自此之后,必无变法、各族相亲、不得侵攻。若违此誓,神明亟之!”
“季孙峦借民众之乱,欲变祖宗之法,使得民众私心太重,必害于国。若是君上日后变法,又与季孙峦何异?”
“古云,名不正言不顺。此次动用甲士私兵,既是为国,也是为社稷,更是为礼法规矩。”
费君无奈,只能道:“善!”
墨家给出的变革建议,不仅仅是针对民众,还有削弱贵族权益、要求贵族纳税等事。
对于大国而言,这是对大国国君很有诱惑力的建议。
但对于费国这样的国,无异于给贵族们提前一个预防,国君……未必非和贵族们站在一起。
若不是这一次墨家的要求包含了很多削弱国君权力、财富、封地利益的内容,只是针对贵族的一些建议,国君未必不能接受。
贵族们见费君答允,又道:“此时城内太乱,若是以车马大张旗鼓而行,恐怕城内暴民会有所防备。”
“不如私密派人出城,先行稳住民众,之变革之事已在商量。待日后甲士齐聚,再行反悔。”
这些在朝中的大臣贵族,身在都城,但是封地都在外地,他们的根基也在外地,想要调集私兵需要时间。
孟胜前几日出面斡旋,让双反没有在宫室门前爆发冲突,这些贵族也觉得可以利用墨家的愚蠢,来获取他们最需要的时间。
商量之后,费君与众贵族献祭牺牲,以血盟誓:日后互不侵攻,国君不会变法,若行税收之类的政策,需要与贵族六卿们共议,不得剥夺贵族的封地,不得征收贵族私田上的税赋。
反过来,贵族们也会誓死保护国君,不允许出现叛乱之类的事。
既盟誓完毕,便选定了几个机密心腹或是身边近侍,叫他们更换衣衫,趁夜离开宫室,出城以将消息传递到各个封地之上的大夫贵族,亦或是在朝中贵族的子嗣家族,叫他们点起私兵甲士,速来都城戡乱。
费君不是个能行大事的人,他想的便是,如果真的不行,再请魏齐等国出兵以讨伐墨家。
至于现在,却难以下这样的决断,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