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重缓急。这些事不能够不一一分清。”
“最轻之事,当属酸枣、阳武郑人之『乱』。此事可解,又无需魏国之力。”
魏击问道:“如何做?”
公叔痤道:“韩郑之仇,已历三世。郑人仇韩。我魏国虽取酸枣、阳武,但是只不过是新土之下,郑人难服,时日一多,便都会服于君上。”
“如今韩迁都阳翟,距郑不过一河之隔。负黍又反,韩请求伐郑,君上不欲韩人得郑之余地,故而不许。”
“今日事急,可默许韩国侵郑。酸枣、阳武之地的郑人,必心恨韩,宁可投靠我们,也不愿意被韩国吞并。不若我们放出风声,只说韩国要换地,以少曲、野王换酸枣、阳武。郑人闻之,必愿归魏而不愿归韩,此地民心可稳。”
魏击听罢,拍手道:“相国之言,当真高见。此事可解,那余下事,孰轻孰重?”
公叔痤又道:“中山国事,为次轻。”
魏击摇头道:“公言大谬。我昔年为将,为先君攻取中山。中山地阔千里,人口数十万,又有太行之险、平原之沃。北可制燕、东可扞齐,西可迫赵。”
“中山于魏,一如代于赵、大梁榆关于楚,这怎么能够放弃呢?你怎么能说这是次轻之事呢?”
公叔痤道:“欲攻中山,必经赵地。赵公子章素来不遵三晋之盟,他既为君,如何能够允许魏军过境?”
“若公子朝上位,中山纵然复国,难道君上可以攻占一次,就不能攻占第二次吗?”
“所以,中山国之事,其实是赵国事。赵国事定,中山国可定;赵国事不定,中山国不定。是以我说,中山国事,为次轻。”
“赵国不定,三晋之盟土崩,中山便不复归于魏。”
魏击深思之后,点头道:“卿言极是。那赵国之变,我欲支持公子朝,难道我是做错了吗?”
公叔痤笑道:“君上,赵氏是否盟于三晋,以魏执牛耳,不在于公子朝、公子章,而在于赵魏强弱。”
“昔年智伯攻晋阳之事,难道你忘记了吗?韩国为何能够臣服于魏,又是什么样的道理呢?”
晋国六卿之『乱』,是魏国绕不开的历史,魏击自然不会忘记。
当年智伯邀韩、魏一同,要合力做掉赵氏,围攻晋阳。但最后,赵氏成功策动了韩、魏临阵反叛,智氏自此一蹶不振。
三晋之地,表里山河,理论上三晋依旧做晋国三卿,合力外扩,天下无人能敌。
可是三家又怎么能够没有私心?
魏韩两国合力,排挤赵国,不准赵国染指中原。
莫说这已经名存实亡的三晋同盟,便是当年韩、魏、智合力要做掉赵氏的时候,那可是都打到晋阳城了,只要城破赵氏就完的时候,依旧还能背叛,更何况现在?
韩国依附于魏,源于韩国可以合力和魏国在中原扩张,有郑国这块肥肉、有楚国这个威胁,双方的合作当真是亲密无间。
可赵国呢?
从公仲连变法、墨家一部分入赵活动之后,赵国日强。
就算今日签订盟约,哪怕是赵公子章割破手臂对天盟誓:赵国以后绝对攻略中原,赵国遵守三晋同盟,赵国只去苦寒之地绝不觊觎卫国的膏腴之地……魏击能信吗?
打死都不会信。大家都是靠搞阴谋和合纵连横起家的,当日智伯攻晋阳,三家还血誓了,又有什么用?
魏击从公叔痤的话中醒悟过来,说道:“以卿之意,公子朝、公子章……他们的话,都不能够相信?赵国弱了,那么自然会说三晋同盟合力;赵国强了,便是盟誓在手他们也不会遵守?”
公叔痤拜道:“君上聪慧,正是此意。一如当年先君何以支持王子定?难道王子定是贤人吗?难道是为了大义吗?还是说王子定入楚就一定会与魏交好?”
魏击恍然,笑道:“是因为王子定弱,而楚王强。是因为王子定可以削弱楚国,使得王子定之陈蔡依附于魏。”
公叔痤再拜道:“是这样的道理。”
“赵公子章多贤,筑城邯郸,又有墨家相助,贤人广收,实力日强。且是烈侯之子,正统之义在手,是为强。”
“赵公子朝贤不及其兄弟,但却是武侯之子,朝中亦有贵族支持,但是实力不强,是为弱。”
“公子章得公仲连之学、墨家之识,有集权强国变革之心。”
“公子朝欲想得位,便要认可分封建制、许诺土地权势,以此获取支持。”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