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苦闷的找不到道路,决意求死以摆脱旧的痛苦和新的幻灭,甚至傻乎乎地跑去邯郸去为“正义”而守城。
这一次责骂之后,西门彘比西门豹想象的更加坚强。
虽然言辞依旧激烈,但却没有一年前那样幼稚的举动,而是在他责骂之后,行礼道:“父亲,墨家之法,有论迹不论心之说。墨家之经,有客观、主观之说。”
“您或许不能够理解这些词汇,但您可以简单地理解成客观为迹;主观为心。”
“赵公子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想要利天下、是不是真的想要利于赵国之民,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在邯郸所做的一切,已经使得民众得利。哪怕这种得利,是为了他自己的权势、君侯之位,这在客观上,依旧是进步的,这是我会支持的。”
“至于他成为君侯之后会怎么做,是否会按照墨家的道义去选择另一条路,那是一回事。我不能够因为,他可能是出于自己的权势而做出如今这些事,就连他现在做的这些事都反对。”
“父亲,邺地之民敬您爱您,是因为什么?因为您的血统吗?不,是因为你治河伯、修漳水,使得民众得利。”
“而您现在要出动邺地的百姓去攻打赵国,这是魏侯的命令,我从未指望过能够劝说您放弃。”
“我只是想告诉您,您的做法不义。顺便……我也想告诉您,我要去泗上求学了。”
西门豹微微一怔,但也没有太过惊诧,只是问道:“一年前我和你说的话,你想了些什么?你觉得你现在理解了墨家之义?”
西门彘摇摇头道:“不是很懂,似懂非懂。”
“但以前,就像是眼前是一片雾,没有太阳没有星光,我不知道该怎么走。”
“而现在,虽然眼前依旧模糊,但不是四周的雾,而只是我眼前净面的水,虽然模糊,但有人会帮着我擦干净。”
“您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可那又有什么呢?就像是去年我给您讲得公孙泽的故事一样,那故事里的公孙泽是个好人,是个君子,可他也只是个好人、是个君子罢了。我想做的,不再是当个很好很好的人,而是想要这天下不需要那个故事里那样的好人。”
“那个故事讲完了,可我就想,故事之后会怎么样呢?公孙泽或许嘲笑礼不下庶人,但是恻隐之心下,亦或许还会送去一些盐给那个农夫也未可知。可是,故事的另一种可能,就是农夫有了自己的土地不再需要那样的君子的怜悯。”
西门豹盈盈而笑,点点头又摇摇头,许久问道:“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
西门彘闻言,苦笑一声道:“这一年……发生了很多的事。”
是的,很多的事。
就在一年前被西门豹斥责之后,西门彘曾彷徨过、犹豫过、无助过、不知道该往何处过。
几个月的时间,他听了很多的道理,解开了许多的疑惑,直到有一天在那一处墨家在邺城的据点中,他和一个人发生了一段对话。
那是半年多之前,邺城的墨家据点里来了一个中年人,学识渊博,道义精湛,原本墨家据点里的那个人被调走了,据说好像是去了赵地之北的高柳。
新来的这个中年人很健谈,而且懂的东西很多,应该也是个贵族出身,但是可能也做过不少稼穑百工之事,能够和贵族子弟、百工之民、稼穑之农都可以谈笑风生。
中年人很有特点,少了一根小拇指,齐刷刷被砍掉的。
混的熟识、听这中年人讲了许多道义故事之后,西门彘便好奇地问了一句关于中年人的小拇指的事。
中年人却只是淡淡笑道:“幡然醒悟,断指明志,投身利天下之业。”
很随意的回答,很淡然的讲述,可却听的旁边许多的人两眼放光,猜测着这背后是怎样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
西门彘便叹息道:“你们墨者的身上,总有许多的故事,叫人听之振奋。那样的生活,才是生活啊,我们现在这样的生活,了然无趣。”
那中年人没有直接讲道理,而是笑着问道:“是吗?你说说,你都知道墨者身上的什么故事啊?”
说到这,几个不少觉得生活空虚、闲的发慌、却又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极为羡慕墨家那些故事中浪漫激情色彩的小贵族子弟们如数家珍地说道:“太多了啊!”
“墨子劝齐王、胜绰叛义助项子牛、禽子登泰山与墨子饮酒而得守城术、适用奇技杀害天下之巫祝、公造冶轵城剑聂政、公尚过游越斩蛟、胡非子临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