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却也不敢有人说这是错的。”
“既然这样,我们又为什么不去做呢?”
那墨者闻言,终于点头,说道:“是这样的道理,我将贯彻始终。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再小的进步也是进步。”
胡非子笑道:“是的。错的不是想要一蹴而就之心,错的是不可能一蹴而就就不去做。反过来也一样,当可以一蹴而就的时候,却还慢腾腾的积跬步而不疾跑,这也是错的。其中的界限,是难以掌握的,不可不察。”
这就像是之前适所说的,泗上的事,慢不得;天下的事,快不得。其中快慢的区别,就在于这个火候的掌握。
什么时候该全力疾跑,不去听什么缓慢变革之词;什么时候该徐徐图之,不要激进以至于冒险被围;这正是墨家君子与七悟害所要承担的重要责任。
胡非子既已解决了邯郸墨者心中对于“狗咬狗不该参与”的疑惑,便开始和赵国在邯郸的公子章心腹进行密切的接触。
中庶子无奈,只得在邯郸发布公告,宣称君主之义,就该利于万民,所以这一场赵国的公子之争,是“义”之争;是“君何以为君”的道义之争。
公告之后,墨家在邯郸的组织迅速发动起来,利用需要组织民众守城的机会,广泛地开始进行民众集会,让民众也学会了“趁火打劫”,迅速出台了十余条条件,请求公子章答允,并且立刻派人将这些条件送至中牟。
…………
赵都中牟,公仲连府中,新继位的赵侯一身衰衣前来看望老迈的公仲连,这个烈侯时代主持变革的老臣。
公仲连已老,虽不在朝堂,可是赵国的事他还是了解的。
此时赵侯亲至,公仲连也没有迎接,而是躺在床榻上休息,时不时地咳嗽一声。
不久前公子朝作乱,中牟大乱,好在支持公子章的臣子和士人更多一些,这一场政变未遂,公子朝出逃,返回了自己的封地。
随后,阙与等地的封君皆起兵反叛,声称“公子章远亲族而近外族,不可以为赵之君”,全力支持叛逃回自己封地的公子朝。
这件事之后,赵侯多次前往公仲连宅邸,每一次都会带来重大的消息。
或是魏国出兵、或是楚国伐陈蔡而分担了魏国的力量、或是中山国反叛、或是中山君派人来中牟与赵结盟一致对魏……
或好,或坏,公仲连见惯了大事,总还可以承受。
原本那些或好或坏的大事,在赵侯来到之前,公仲连也都能知晓,或是听到风声。
可这一次,公仲连不知赵侯为何而来。
床榻之上,无需多礼,公仲连见赵侯一脸怒色,手中持有一封书信,不解道:“君上何以怒?”
赵侯咬牙道:“怒民众贪婪无厌、怒墨家趁火打劫。我在邯郸,已经做得够好了,民众竟然还不知感恩,竟还想要更多。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发怒。”
公仲连不知道民众要求了什么,但看赵侯发怒,沉声问道:“君上希望民众怎么做呢?或者说,君上想要什么呢?”
赵侯道:“我想要邯郸不失。若邯郸失,赵国必乱,贵族大夫必多投魏而亲公子朝。”
公仲连咳嗽一声,喘息一阵道:“如此,您想要邯郸,而民众想要利,以此交换,这就像是商人买卖,又有什么值得气愤的呢?”
赵侯苦笑摇头道:“我怒民风不古。君主难道是可以和民众做交易的吗?我在邯郸,已经授田分田赎买,也行仁政,不欺商贾、善待百工。如今让他们守城,竟然还要提出条件。您知道我在邯郸的一些变革,比起当年晋阳来说,更加仁义。”
“可当年韩、魏、智三族围晋阳三年,民无叛心,至死而战。智伯掘开汾水,使得城中悬釜而炊、搭棚而居、浸入水中而生恶疮者以千计,群臣多有欲逃者而民众却无叛心,皆感恩先公襄子之德,尽愿效死。”
“如今魏人欲围邯郸,大军未至、城邑未困、河水未决、薪柴未尽、粮草未空。邯郸之民却要提条件,并不感念我的恩德,变本加厉,刁蛮求利。如今赵地的民众的德行沦丧,不知感恩,无分善恶,只求私利,却无国心。今年的赵民,不如当年晋阳之赵民,我难道不该发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