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道:“昔年寡人兵临鲁阳,与当时名声不显的鞔之适交战。时逢赵侯、韩侯薨,三晋退兵。我当时以为,鞔之适不过有运气,否则牛阑必下。如今看来,其用兵不下于我……”
“田平阴蠢笨至极,就算是六万狗彘鸡犬,两日之内墨家也抓不过来,怎么不到三日就全军覆灭?”
“如今墨家兵锋正盛,质问寡人缘何要做不义之事,并说当年文侯尚有弭兵和中原之志,竟说我不肖吾父!”
他咒骂一声,却也只能咒骂,若是魏国全盛之时,受到这样的侮辱,定然会倾全国之兵惩戒墨家这句“不肖”之辱。
肖,似也。
文侯之能,天下称赞,魏国小霸,用人不疑,天下莫不服。
不似文侯,便是在骂魏击。
本来魏击对于墨家就有很多怨言,当年被墨家打脸两次,牛阑邑一战和吴起攻大梁之战的对比,也间接导致了吴起出走、魏击引以为平生最大耻辱。
可现在,公子挚在中山连连败退,马镫和马鞍组织起来的中山君的军队在乐池的带领下连战连捷,那些商人资助的雇佣兵更是攻城拔寨,作为火枪手和压阵的步卒配合中山君的骑兵,魏人难以抵挡。
大梁之南,魏楚仍在对峙,但是楚国由墨家帮着编练的新军和那些墨家派去的、穿着楚人衣衫、打着楚人旗号的工兵连连破城,楚王子定已经坚守不住。
此地从陈蔡被灭后,便一直隶属楚国,民众无心抵抗,楚军连战连捷士气正盛,尤其是那些楚人听闻这一次魏国挤走了吴起、大梁方向的南线主帅不是吴起而是魏公子后,更无惧心。
与赵一战,邯郸虽被围,可是邯郸在胡非子等人的帮助下组织人手授予,西门豹有治国之能,却弱于军略,士卒或可用命效死,但却难以攻下胡非子等墨者帮着守卫的邯郸。
公子朝和赵国贵族的叛军,也是难有进展,又要提防墨家在高柳的屈将子部,毕竟墨家一直以来看上去都是站在公子章这边,不得不防。
西河武卒虽强,刚入赵地,便传来消息,吴起入秦,秦君压服贵族的不满,拜以为将,使之城重泉、洛阴,编练士卒,耀武扬威于落水之畔,西河守军多有心怀吴起者,不敢直视,以为必败。
这种情况下,西河的重要性比起赵、中山、大梁都要重要,不管秦国是否趁机干涉,都不可能让魏武卒全力陷入赵国的泥潭当中,只能撤回。
当时墨家学宋襄公以鲁人无辜而放弃在鲁国伏击齐梁父大夫的时候,赵公子章有意和谈,可不久之后南济水一战,赵公子章的态度立刻变得强硬,否决了之前和谈的条件,表示魏国必须承认公子朝是在作乱,必须处死,否则的话绝不再结三晋之盟,而且三晋之盟也只是三晋平等结盟,互不干涉,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赵国出兵,魏韩得利,分利的时候死死卡住赵国不准其入中原。
任谁也没想到,看上去算是天下强国、东方之伯的齐国,会如此孱弱不堪一击,更不会想到南济水之战墨家胜的如此潇洒。
等到平阴被破、卢城被占的消息传来后,齐国等同于已经战败,只不过是败多败少的问题时,魏击能够做的选择就不多了。
墨家在南济水一战后便派出使者质问魏侯:成阳方向的魏韩联军是怎么回事?齐侯不义,是不是魏侯也要行不义之事?
魏击面对这样的诘问,只能挤出笑容安抚那些怒发冲冠的墨家使者。现在对楚一战尚未分出胜负,万一真要和墨家彻底进入宣战状态,墨家先定临淄,随后插成阳而入济水、丹水,和楚国形成包夹之势,只怕整个中原的局面都要扭转。
短短几日,魏击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
先是禽滑厘重病的消息传来,魏击大喜,一如田和所想的那般,想到墨家这一次必然内乱,即便不内乱,对齐一战都不可能继续进行下去了。
他还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赵公子章的使者,果然那几日赵国的使者一反之前济水大战的消息传来时候的傲色,不再商讨和谈之事大概还在传递消息,但态度比起之前的高傲姿态要低了许多。
魏击也自觉海阔天空,墨家的内乱导致的不只是和墨家谈判的结果,更可以借此机会和赵国和谈,保证作乱的公子朝不死分裂赵国。赵国一平,中山国便无忧。
大梁之南,魏楚对峙,楚王子定已经不能救,但至少可以保证大梁、榆关在手,对楚仍旧形成优势。
而且墨家一乱,已经衰败的越国便可以喘口气,魏越联盟,便可以从背后继续牵制楚国,正如当年扶植吴国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