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墨家似乎想要在汶水、济水扎根不走,而墨家的执政和建设能力天下有目共睹。
换位思考一下,适觉得若自己是田庆,考虑到从泰莱山区之南、济水上游、齐国西南地区以及长城之南三十多个城邑、将近二十余万户口的民众都被墨家掌握,而且墨家又签发了诛不义令,只怕会寝食难安。
…………
适猜的一点没错,田庆和田午这一个多月当真是寝室难安,尤其是墨家传闻要签诛不义令的消息传来后更是如此。
屠武城的目的,在战术上达成了,在战略上其实失败了。
战术上,是为了拖延墨家公造冶部的追击速度,从而快速脱身。
但在战略上,拖延公造冶部的目的,是为了快速地穿过鲁国,在适的大军反应过来之前返回莱芜,从而可以撤回临淄。
但没想到的是,战术上公造冶部确实被拖延的,可是战略上北线的墨家却抢在他们前面攻占了莱芜,切断了临淄军团返回临淄的路。
其实这个时间差,只有短短的五六天,但就是这五六天,彻底决定了临淄军团现在的困境。
莱芜在手,退可回临淄、进可胁迫墨家不敢从北线攻临淄。
莱芜在墨家,退不回去,也不敢乱动,四面被围。
现在梁父也被墨家占据,那是是汶水之南的突出部。
梁父的东北方向是莱芜,齐国大军实际上的位置,是在梁父以东、莱芜以南、沂水之西的狭小范围之内。
看上去四面都很空旷,但是四面都不能有所作为。
东线沂蒙山区,想要穿越并非不能,但是行动速度必慢。公造冶部却可以从鲁国直接插到沂水拦截,若是在山区被后面追赶的适部前后堵截,除了大败便无别的可能。
北上莱芜,攻不攻的下善于守城的墨家占据的莱芜另说,传闻墨家的指挥所安在了博邑,博邑在泰山之南,距离梁父很近,一旦莱芜有险,墨家大军集结梁父插入临淄军团后路,攻莱芜又攻不下、梁父方向又可以插后路,到时候除了全军覆灭也没别的可能。
西攻梁父,屁用没有。梁父在墨家手里,可攻可守。但若在齐军手里,既不能切断汶水运输线、又没有能力威胁到墨家补给重地的大野泽、无盐等地,还要分兵去守。
南下,鲁国的态度不谈,武城被屠,费地没有落脚点。就算去到费地,下一步又能做什么?靠着思乡心切、毫无战心、恐惧瑟瑟、被墨家守城之术天下无双震撼了二十年的士卒孤注一掷去打沛县、彭城?
泗上可还没总动员呢。
武城屠杀的战略意义没有达成,莱芜不在自己手中,还惹了一身的骚,被墨家签发了诛不义令……这实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彻底陷入了死地。
从临淄传来的消息,也是让田午大为不安。
自己的堂兄面对诛不义令的问题时,给出的解决方法竟然是希望各国调停来救弟弟,这哪里是救?
田午心想,墨家那群人死不旋踵、为行义不怕死不爱财、笃信自己的义不会动摇,指望各国调停?
把事情闹大,天下皆知,墨家为了维护自己的义、自己言出必行的形象,自己不死也得死了!
真要是指望各国调停,只怕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他心中不免有气,心想父慈子孝、兄弟悌爱、同姓同德,你居然非要我死?
历史上他是亲手砍死了自己的堂兄,但现在并未发生,不免就觉得自己冤屈的紧。
自己的父亲也传来消息,说他最近心痛不止,这似乎是家传的疾病,田氏一族自上都有心痛的病,这位后来死于“讳疾忌医”的田午此时还年轻,可却也知道自己家族的一些事,心中更加担忧。
自己不是太子。
正牌的太子是自己的堂兄。
自己是要靠政变上台的。
但政变必须要在都城,一旦自己的父亲死了,自己的堂兄顺利上位,那么自己就算政变,也只怕没用。
他的封地在潍水,他现在掌握的临淄军团是临淄人,一旦自己的堂兄上位,那么这军团的众人必然不会跟随他,而是会选择回家。
大义不在手,难有作为。
田庆之前反对快速返回临淄,那是以占据莱芜为基础的。
莱芜若在手,不回临淄,那么堂兄就不敢政变,政变的话临淄军团数万立刻回师将其干掉,稳操胜券。
可现在莱芜不在手,数万大军局促在百里之内,纵然临淄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