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打下去,必然天下震动,墨家便要如当年盗跖一般天怒人怨,所以各国必会干涉。”
“然而我算了算,这些人多数都是封地在长城之南、如今被墨家占据土改的。”
“若是巧合,那便是巧合。”
“可若不是巧合,这便有些意思……到头来主战、主和,竟不和心德有关,而是真的和利有关。”
话说到这里,田剡已经咂『摸』出一些味道,喜形于『色』道:“你的意思是……如今若是举事,只要能和墨家媾和,便会得到支持?”
那谋士笑道:“公子睿智。田和之属,多在赢邑被俘。平阴之南的贵胄,多在济水被俘。如今朝中贵胄,有力量的,是那些封地在北的人,而剩余的那些虽然喊着要继续打下去,实则他们并无力量,唯余家族血脉荣光。”
田剡思索一番,问道:“难道各国都无干涉的可能了吗?”
那谋士摇头道:“楚人自认南蛮,秦人号称西戎,此二国恐怕不会干涉。赵人取代,代地多有胡风,也不是守礼之国。”
“鲁人守礼,然而无用。魏韩背盟,苦战于楚、赵、中山,南济水一战与赢邑一战,魏人必惊,不敢干涉。”
“那么,公子觉得数年之内,谁能干涉?再打下去,墨家直入临淄,贵胄岂不怨恨开战之人?若不开战,墨家如何能攻入临淄、变革土地?”
田剡思索许久,点头道:“你说得对。那么,也就是我们可以举事的时候了啊。”
“只是……功成之后,这又该如何做?墨家必要多提条件……”
那谋士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为君者,岂愿贵胄强盛?贵胄强,则君弱。君欲强,必怒贵胄,岂不闻数年前因为楚地变法屈宜咎奔魏之事?如今天下各国,无不变法图强。”
“墨家在长城之南土改,济、汶贵胄一扫而空,这难道不是上天赐予公子的时机吗?”
“若不然,集权之事必难。墨家倒是帮个了忙,不触动长城以北的贵胄之利,获取他们的支持,打压长城之南的贵胄。”
“况且,其中不少人都忠于公子午。公子既无桓公之志,又何必重用管仲呢?况且,如那些人中真有管仲,何至于两战全败,十万之师丧于济汶?”
到这里,田剡已经搞不太清楚了,这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正想继续询问的时候,外面有人急报,说是君侯邀公子剡入宫室议事。
一众谋士纷纷道:“公子不可往。君侯年迈体衰、公子午大败于赢邑,公子您已立于不败之地。唯一能够击败您的,就是死亡。”
“若是宫中伏有甲士,大事休矣。若是以往,君侯未必能这样做,可如今势不在他,公子不可不防啊。”
其实不去的借口很多,但是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上一旦用了借口,那就等同于宣告自己要和田和作对了。
田剡有些慌张,担心万一事情不成,自己要死亡。又担心做的不好,担上一些不必要的骂名。以及自己这边似乎还没有完全准备充分,这时候若是翻脸,恐怕会失败。
然而对于身边的谋士而言,他们支持田剡除了当年家主的恩情外,还有就是只有田剡上位,他们才能够大展拳脚。
他们的出身多是低阶贵族,这是他们步入庙堂最近的路,他们容不得田剡万一被软禁或是被杀的危险可能。
一众亲信纷纷跪下,劝道:“公子,事到如今,若不取之,反遭其害!若是墨家能够拦住公子午,他们又岂能先告知您?若是公子午带兵返回,君侯再支持,您又如何自处?”
“君侯无道,以致齐社稷将亡。十万雄师丧于汶济,民心怨怒,多有怀念姜齐之治,这时候你为田氏子孙,不能不为敬仲公之后的先祖的基业所考虑啊。”
“于国,您弭兵媾和,大利社稷。”
“于家,您保全宗庙,使得田氏长久。”
“您不能够再犹豫了啊。”
看着一众心腹一致的劝告,田剡面『露』苦涩道:“若成事,皆赖汝等之力。只是……只是我怕事不能成啊。”
一众谋士道:“公子,如今临淄人心思安,公子振臂高呼,百姓必然响应。只要数百甲士,攻入宫室,效当年代姜齐故事,大事可定。”
“临淄在手,便可与墨家媾和。届时公子午即便帅兵返回,临淄易手,墨家干涉,他岂能胜?”
效当年代姜齐故事,这正是当年田和走的路,如今他侄子身边的一众谋士有学有样,竟是要鼓动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