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能够炼制那种青铜的工匠携带着炼制秘方的矿石来到秦国的时候,方士尝试了一下,真的从那些矿石中炼出了“祝融血”。
遍寻秦地,自然也有云贵邦国的那种矿石,遂加以尝试,加上云贵地区邦国原本就有的技术传承,竟是真的做出了这样的板簧片。
比起墨家百金之赏所要求的“蓄力十五斤”,自然不足,可未必便不能用。
大致地讲述了过程,那方士遂道:“既是如此,为何非要用铁以淬火之术得到板簧?何不用铜?我秦人冶铜之术,远胜于冶铁,工匠极多,便多尝试。”
“墨家以为只有铁以不同方式捶打、淬火才能得到,于是赏金百金以求。他却不知,我历时三年,死人四百,耗铜千斤,不用铁却用磷铜,亦可得之。”
“工匠已经制出二十支,各自尝试二百次,发火者两千,正有半数。已经可用。”
他刚说完,吴起已经惊诧起身,冲着秦君拜道:“君上!秦军强矣!”
随后黯然,想到了什么,委顿于地,悠然长叹。
秦君焉能不知吴起的心思,亦是长叹道:“先西后东,这是长略。除非天下大乱,魏墨开战,否则我不取西河。想来那也是二十年后之事,二十年后,先生做一手训练的武卒只怕也都已经老去,何必伤心?”
他并不因此对吴起有疑心,反而更加欣喜,都说吴起无情,若真无情,反倒需要小心。
吴起再拜而谢,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慨叹,心道君上当真有文侯之风。
秦君并不在意吴起的反应,这也是人之常情,吴起一辈子都被谋功名,为的就是自己的才能得以施展。
他可以休妻,也有传闻杀妻以求将,可对于他一手编练出来的横行天下的魏武卒,却有一种别样的心态。
秦君不提此节,心中自有计较,又道:“如此一来,火药我秦人亦可自制,硝石用来换火药,早已在赋税之中。板簧一物,我秦人也有了。”
“也就铁器,每千斤给墨家一笔钱,这是交易,倒也不贵。再则,我等和墨家还需结盟,暂时并无敌对,只要我们不取南郑即可。”
“自此之后,我大秦雄师皆用火枪,万枪齐发,谁人可挡?”
“马镫既出,我看这战车也不用了吧?”
吴起急忙道:“君上,不可。”
“欲得西河,称霸天下,战车或可不用。”
“但若向西,稳固西戎、义渠,战车仍有大用。”
“以车为阵、辅以火枪铜炮,转运辎重,最适合攻取西戎,稳固西域。”
“君上可编练两军。一军临西河,不用战车,皆用火枪、武骑士、铜炮。”
“一军临西戎,多用骑兵,步卒临车而战,以车为阵。水草丰美之地,占而开垦,军功授田,俘获西戎义渠人为奴,分发立功得田者。”
“我观墨家在高柳之阵,已有所悟,编《车阵》、《甸堡》两册,正可用来开辟西戎。”
吴起看了看地上的板簧,又道:“墨家说,若得板簧,那么火枪手便可和戈矛手合二为一。我们可以制铜矛固于火枪之前,阵型更密,以戈矛步阵之势,持秦枪怒射冲击,无人可挡。”
“墨家多火绳枪,若其弃之不用,需壮士断腕之勇。如此看来,我秦反倒先行一步!”
“只是……想必我们能制火药这件事,也瞒不过天下。”
秦君闻言,反问道:“何须瞒?”
众人不解,胜绰却似乎想到了其中关键,问道:“君上之意,正要用此事搅动天下?”
秦君点头微笑道:“魏赵弃盟,交战之际,墨家在鲁效宋襄公故事,赵章胆寒,欲要求和。我遣吴起城重泉,于是魏西河武卒不敢动,赵章便坚定心思,继续与魏接战,随后南济水一战传来,赵魏之间攻守之势易也。”
“寡人不费一兵一卒,以一吴起,使魏击五万西河卒不敢动,赵侯得以坚定叛魏之心。”
“今日事,天下皆知,唯有墨家会制火药,密不外传。如今,墨家要会盟诸侯,我们却会炼制火药了,天下怎么看?”
这正和胜绰刚才所想的一致,笑道:“天下必以为,是墨家教会了我们制作火药。如此一来,魏国必惊,以为秦墨结盟。”
“秦墨若盟,魏国就要两面受敌,到时候君上便可继续变革。魏人不敢动,一则此一战后,非有五年,魏国难以再战;二则这一次墨家损失不大,魏国担心兵临洛渭墨家却在中原出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