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之极不知道的是,除了定国公之外,成国公与永州侯,都是推脱不去得。
这几位都是真正带过兵见过血的人,自有一番气度。
而定国公,因为南京魏国公一脉权势太大,所以这二百多年来,定国公一脉虽然都是恩宠极佳,但是实权并不多,而这代定国公徐历良,更是只有一个五军都督府的虚职,后来英国公卸任京营,他才去做了名义上的统领,但是徐历良是知道自己的本事的,也知道军中人不会真的服他,更是知道定国公一脉不可真正掌权,基本除了必要场合,其余的他是一概不去的。
但是这次是朱由校召见,他可不像其余人有那拒绝的底气,按理来说他的儿子现在生死未卜,他应该是除了张之极之外最不待见朱由校的人,可是时势比人强,他又能如何?
最后也很自然的,充当起敲门人来了,徐希生死未卜,众人都知道徐历良心中不好受,他们可以为难那些传话的小太监,却不能为难徐历良。
当看到张之极一身孝服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说什么,反而觉得就应该如此。
朱承叹了口气:“这次陛下突然深夜召见,可不像是什么好事啊。”
胡大彪冷哼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
午门外,朱由校披着一件狐毛大?,将整张脸藏在毛中,宫宴已经准备妥当,他并没有入席,而是站在那必经的路口等着几人。
“陛下,风大了,先去躲躲风吧。”
朱由校没有动作,而是问道:“多久了。”
何令小心道:“已经半个时辰了。”
朱由校深吸一口气:“等着吧,就算今日他们不来,也无妨…朕对他们做的那些事,他们恨朕也是应该的。”
这种事何令不敢说什么,只能暗中招呼那些小太监再去叫人。
朱由校现在倒是显得很有耐心。
又过了一刻钟,转角处终于有了动静。
“成国公,英国公,定国公,永州侯到!”
朱由校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等到几人走近,朱由校也上前两步:“诸位叔伯来了,身上冷了吧?过来先喝点热茶。”
几人原本没有发现朱由校,直到听到声音才后知后觉,突然场面有些尴尬,按理来说这几人应该跪下行礼的,可是心中那股气散不了,到嘴边的话,始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朱由校好似也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说罢之后,亲自在前面带路。
众人落座之后,朱由校先是对着张之极举杯,张之极这一身孝服,太过扎眼了:“老国公的事,是朕做错了,朕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弥补,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朕与老国公虽不太亲近,但是朕知道,他一直忠心于大明。”
“陛下此言差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没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臣父忠心之至,不会有任何抱怨,臣自然也是一样。”
张之极的话如一把钢刀插入朱由校心间,这话不论是真是假,其实都是很让人难受的。
朱由校手一僵,酒杯都差点握不住,今年冬天再不冷也是冬天啊,桌上的饭菜早都凉透了,朱由校装模作样的夹了两筷子,入嘴之后,就完全没有胃口了。
“成国公。”
“臣在!”
“朕准备让朱缶去宁夏,朱威留下来的那些生意,让朱缶接着。”
朱承一愣:“陛下说笑了,犬子无才无能,整日只知道流连烟花之地,哪里担得起这么大的责任?”
朱由校摆摆手:“朕意已决,成国公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作为朕的同门师弟,朕相信他。”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同门师兄弟?这是承认他与其他几人都是朱威的学生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朱由校没有解释,而是看向胡大彪:“永州侯,朕准备让胡厉入军,宁夏辽东皆可,并且…朕准备让你去云贵,黔国公前段时间上书想要卸任云南防务,朕没有同意,云贵土司不服大明已久,如今黔国公受了委屈,说不定那些土司又要生事,好离间朕与黔国公的关系,所以朕想让你去,那些土司一有异动,立马绞杀!”
胡大彪还准备说话,不过朱由校没有给他机会:“这是国事,永州侯…莫要因私废公。”
胡大彪无法,只能点头领旨。
“定国公…别的朕不多说了,但是朕能很明确的告诉你,徐希没死!”
徐历良眼睛通红:“陛下…我儿,真的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