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被雅典娜的疯狂举动震撼到大惊失色,不过他的大脑并没有因为遭遇了突如其来的不可思议而停止运转。他向来善于应变,不论情况多么复杂和惊险。
因此在这个刹那,他大脑闪电般的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他抬手驱动“七罪宗”穿窗而出,一抹金色的丝线无声的穿透了厚厚的有机玻璃,穿过了澎湃的海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正在以抛物线姿态下坠的乌洛波洛斯狂飙,追逐着以不可阻挡之势向下坠堕的渺茫蓝光。
站在走廊上的雅典娜无动于衷,成默的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清楚那枚乌洛波洛斯的价值,虽说那枚乌洛波洛斯不是他的,他同样觉得万分惋惜,更何况在去往“伊甸园”的路上还需要雅典娜这个超级保镖,倘若雅典娜没了乌洛波洛斯,那不是把他一起置于险地?
为了自己的安全,成默不得不拼尽全力疯狂的驱动“七罪宗”朝着被海风吹斜了轨迹的乌洛波洛斯前进,然后他发现的终究晚了那么一点点,此时那枚价值连城的乌洛波洛斯已经沾上浪尖,眼见即将葬身海底,而自己的“七罪宗”还距离大约一尺的距离。
这一尺,真是咫尺天涯。
成默脑仁都快炸了,在无数千钧一发的时刻,他都没有如此紧张过,包括被井泉抓住的时候,他心中都没有一种“玩完了”的糟糕感觉。但在这一秒真是觉得自己也跟着那枚乌洛波洛斯坠入了深海,彻底没救了。
千钧一发之际,成默灵光闪现,强行利用“七罪宗”融掉了整个舷窗,然后把半个身子都递出了窗户,终于被突然加长的“七罪宗”堪堪的追上了手表。成默睁大眼睛,透过窗沿与手臂间的狭窄缝隙,盯着那枚马上就要被浪花卷走的乌洛波洛斯,手一下也没有抖,精准的穿过了表带,勾住了已经被浸湿的乌洛波洛斯。
成默浑身发软,真有把自己的命给救回来的感觉,他立刻将“七罪宗”收了回来,于是雅典娜的那枚乌洛波洛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他的手中,当紧紧握住那枚乌洛波洛斯时,成默才觉得手臂火辣辣的痛。
他抬起手臂看了一眼,刚才情急之下将手臂塞出舷窗,不小心与钢制的窗沿发生了摩擦,大半条手臂上都像被刮痧了一样,全是泛血的红印。刚才还不觉得,这危机解除,便觉得火辣辣的痛。
(bGm——《Feel》Alivvve)
于是成默很有些恼火,他冲着回头正看着他的雅典娜冷声说道:“你是不是疯了?”雅典娜没有回答,她隔着空洞的圆形舷窗与成默对视,海风像是钟情于她的男子,小心翼翼的撩起了她的长发,那张洁白如雪的面容竟比一旁的银盘般的明月还要亮。只是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平淡的、冷静的,像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
这样表情成默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曾经在镜子里无数次的目睹过,那是一种茫然的混沌,一种不知道何去何从的粘稠愁绪。
曾经的成默,每次照镜子都觉得自己面无表情的面孔就如同湘南的阴雨天气。
实际上雨天与悲伤是无关的,可我们看到世界灰茫茫的一片,听着雨点噼噼啪啪敲打着玻璃,便会感到悲伤,就像世界会被大雨毁于一旦.......
这种情绪很奇怪。
他想起了自己站在教室外的屋檐下,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其他同学被家长接走,最后寂静的教学楼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倾注在整个校园里的滂沱大雨。
他凝视着雨幕想:雨天和悲伤又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没有关系的吧?
大概是没有雨伞,也没有家长来接的孩子才会强烈的讨厌下雨天。
那大人们为什么也会在雨天忧郁呢?
也许是城市本来就拥挤,大雨会让原本就没有空隙的城市变成半凝固的城市。人们站在地铁站口,站在便利店门边,站在百货大楼的雨棚下抱怨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他们的节奏,原本他们应该在办公桌前打代码,在咖啡厅里谈业务,又或者在送货的路上.....
每个被大雨围困的路人都像是穷途末路的异乡人,他们都不在家,也许在这个拥堵的城市里还未曾有一个家。
成默想,假设是在温暖的家里,无辜的雨肯定不是象征着悲伤,也许它是轻快的、明丽的、悠扬的。
就像面无表情。
一个有着美满家庭的人的脸上,是不会经常摆出这样一幅面孔的,它应该是温柔的、微笑的、平和的,而不是没有表情。
成默想起了雅典娜电脑上定格的《妈妈要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