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赵家的卷宗,朱由检长叹一声。
他既为赵家叹息,更为大明叹息。
赵家失去了制约,从良善之家蜕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土霸豪强,最终惹上他这更狠的豪强,惨遭灭门。可悲可叹。
大明无法保障良善之家幸福生活,迫使良善之家只能向豪强转变才能生存下来,更可悲、可叹。
赵家只是大明豪强的冰山一角,还只是很微不足道的一角。
各地比赵家强大十倍、百倍的家族更是比比皆是,大明现在已经算是病入膏肓。这些豪强家族依附在大明的躯体上吸血,为了自身的壮大与大明争夺营养,完全不顾大明的死活。
谁管大明已经虚弱的只剩下一副骨架,就快要垮了?
我要如何拯救你?我的大明!
想清楚这些,朱由检才明白前世的崇祯到底有多么难,他那10几年间过的是多么的不容易。没有外力帮助,只在大明固有的体制内腾挪,崇祯完全就是一只梦想拉住失控大车的螳螂。螳臂当车的结果,只能是粉身碎骨的为大明殉葬。
这种豪强失控的现象,并不是大明王朝所独有的,估计每个封建王朝末期都有这么一段时间。
也难怪历代王朝的末世君王,往往都是昏庸荒唐之辈。也许他们并不完全是昏庸荒唐,只是他们眼中完全看不到改变的希望,也就懒得再做无谓的挣扎,只好用昏庸荒唐来麻醉自己。
朱由检在整理自己的思想,大明朝廷却发生一场巨大的地震。
魏忠贤最近心情恢复的不错,赵家的事,他处理的很快。天启皇帝才问过3天,一切就已尘埃落定。
赵家,既招惹了信王,又激怒了皇帝,以勾结白莲教谋反的罪名处以满门抄斩。魏忠贤觉得还是合适的。
这些没眼光的土霸,依仗点科举功名就敢无法无天,是得好好震慑一下他们了。
青州府监税太监孙鸣,鉴于他悔罪态度诚恳,剿杀赵家时也算戴罪立功。看在他给魏公公送了一份难以拒绝的重礼份上。魏公公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孙鸣降一级留任。
青州府的其他官员就没那么好运了,一律撤职待参。正好给魏公公的门人腾位置。
信王那边,魏忠贤把赵家颜神镇的地契统统送了过去。
穷乡僻壤的,那地值不了几个钱,就权当还信王丢失的几万两银子了。
这招效果不错,找回面子的信王,也表示不再继续追究此事。
摆平了信王,魏忠贤安安稳稳的把所有情况汇报给天启皇帝。天启皇帝龙颜舒展,此事也就揭了过去。魏公公对此结果感到很是安心。
赵家的案子,实际还给了魏忠贤一个机会,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他手中的权利到底有多大。同时也给了天下所有的监税太监,一个美好的提醒:土豪,并不是完全不可动摇的。
有了青州案这个先例,各地太监们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他们的手脚开始逐渐伸向各地土豪。对他们来说,土豪才是真正的宝库。
几天间,在各方势力的默契配合下,京城银车血案和青州赵家的案子就迅速传遍天下。
不过,魏公公梦想中的震慑天下的效果却完全没有达到。
相反,两个案子在传播的过程中,发生了魏公公完全想不到的,堪称翻天覆地的变化。
传言中,银车血案和青州赵家两个案子完全变了味道。
最终,两个案子在流传中竟然都变成权阉欺压良善的版本。
权阉觊觎小民的财产,借收取万恶的商税之机,肆意侵吞小民财产,小民被迫反抗强权。只可惜小民气壮山河的反抗,最终都被权阉残酷镇压。
在流言中,银车血案的高利贷方和青州土豪赵家,都被打扮成为民请命的正义之士。案件真像却淹没在传言深处。
也许这才是百姓喜闻乐见的版本。
两案新版本重新传入京城,朱由检万分感慨。
很明显,这绝对是大明豪强的反击。
通过青州赵家的案子,朱由检终于弄明白大明豪强的本质。
他们就是一帮寄生虫,依附在大明肌体上,借助大明优待读书人的条件。通过科举把自己伪装成文人阶层,借助科举功名免税的特权,吸取大明的血液,壮大自己。
在经过大明王朝200多年的发展后,豪强寄生虫们已经壮大到,上可以操控朝堂,下可以影响民意,已经可以公然与大明朝廷争夺营养了。
寄生虫的过于壮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