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诏狱
随着熊廷弼陷入回忆,牢房内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听到熊廷弼对宁远、对关宁军毫无无忌的分析,朱由检心中不由为之一振。
这段时间以来,朱由检接触的所有人,从魏忠贤到‘宁锦战备组’,这所有人对他的,都是宁远防线有多么多么的坚不可摧,关宁军又是如何如何的骁勇善战。只要粮饷军械跟的上,宁锦面前后金当不足为虑。
那法,那劲头,仿佛只要是后金来攻,那在宁远、在锦州马上就会是另一个‘宁远大捷’。可他们越这么,朱由检对即将到来的宁锦之战,就越发的放心不下。
没办法,前世的宁锦大战中,关宁军给朱由检的印象,绝对算的上是深刻。不过,那印象不光不好,甚至都要算是恶心的感觉了。
前世的关宁军,在宁锦战中不但没有丝毫骁勇善战的样子,反而表现的畏敌如虎,在整个战役中都未出宁远一步。若非满桂从山海关率兵驰援,亲率精骑越过宁远数次骚扰后金攻城大军后方,那锦州能不能保住,可真就还在两之间。
就这种表现,你让朱由检如何能对关宁军放心,又如何能对宁锦大捷放心。
这熊廷弼对关宁军的分析,听上去虽有些辛辣、有些刺耳,可能很难被朝中重臣们所接受,但却与朱由检对关宁军的印象大为吻合。
一时间,‘姜还是老的辣’、‘盛名之下无虚席’等想法,从朱由检脑中飞速的飘了过去。
可这听的正上心,熊廷弼却忽然收声半不语,这又如何不让朱由检颇感抓耳挠腮,心痒难耐呢?
仔细打量熊廷弼两眼,见熊廷弼眼神发散,神思不再,似乎明显像在走神。朱由检忍不住清咳一声:“咳,熊先生,熊先生,若我们无法重创后金鞑子主力,那将会如何?”
口中边问,朱由检心中却暗自一晒。
熊廷弼也许真的老了。
被朱由检话声所惊,熊廷弼慢慢收回思绪回过神来。
“无法重创鞑子主力,会如何?”
神思方回的熊廷弼听到朱由检的问话,随口就回答:“还会如何?若无法重创鞑子主力,那陛下的一切谋划都是空谈,还什么平辽。”
“空谈?”朱由检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剑
什么叫空谈?
他做了那么多工作,调动了那么多资源的平辽计划,怎么会是空谈?
尖叫声入耳,熊廷弼的心思才真正归位。他急忙拱手施礼:“罪臣鲁莽,使还请勿怪。”
一边施礼,熊廷弼心中一边也在暗自苦笑:“老喽,老夫现在可真是老喽。这一不留神怎么就把心里话直接出来了。”
没理熊廷弼道歉,朱由检急呼呼的问道:“熊先生,这平辽计划如何会是空谈?”
听到朱由检问询,熊廷弼知道这是他挽回印象的最后机会,他忙打叠起精神百般心的道:“还请使回禀陛下,依卷宗各处情报所示,东江毛文龙部方与镶白旗战过一场。东江镇虽有铁山之胜,但被迫撤守海上,陆上疆土尽失,绝对已是元气大伤。即便东江镇还能勉强按计划出兵,这路遥兵疲之下也很难达到陛下的期望。”
略顿了一顿,熊廷弼偷眼观察朱由检一番。见朱由检听得认真,略松一口气,熊廷弼才又继续道:“旅顺堡兵少将微,守堡尚且不易,又何来兵力去攻击金州。
更何况,鞑子才攻旅顺不克,他们必会在金州留有强兵驻守。一旦攻金州不顺,旅顺军兵损伤过大,则旅顺危已。”
一连串话语完,熊廷弼双眼明显开始发亮,精神振奋之下,他的语音也变得大了不少:“海岸漫长,陛下所重的广鹿岛水军,倒是有机会攻入鞑子腹地。
可依情报所示,鞑子已尽迁沿岸百姓。而我广鹿岛水军又无马可用,根本无法深入内陆。这样即便他们攻入鞑子腹地,对鞑子造成的伤害也是十分有限。”
道此处,熊廷弼已不再看朱由检的反应,他激动的点着桌上的计划道:“陛下这计划中,唯有草原蒙古人这一路有望给鞑子以重创。只可惜蒙人狡诈,即便陛下许以重利,蒙人也只会鼠首两端、左右观望。若我们无法重创鞑子主力,蒙人是绝不会全力助我大明的。”
抬头紧盯着朱由检,熊廷弼大声叫道:“使请看,现在鞑子老奴方死,新酋黄台吉威望不足,内部明显有些混乱。但若鞑子攻我宁锦,打得我军不敢出城,轻松尽掠我宁锦地域而返,那新酋黄台吉的威望也就立了起来。
那时若我们无法重创鞑子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