迥然两异的是,这间原本是8人合住的居所,此刻只摆放了一张干净整洁的单人卧床;更为甚者,这间囚室竟还被各种家具给分成了书房、卧室、会客厅等三个职能明显不同的区域,放眼看去,仿佛这根本不是监牢,而是某处高档旅店的上等客房。
一名身材削瘦的中年男子,此刻正坐在一张放有几本书册的方桌之后口述着什么言语;他时而停顿凝滞,时而语速如风,其目光当中有精芒不断闪过,似是在恣意宣泄自己的理念思路。而在他跟前,方脸浓眉的高大青年正随着他的言语、而在手中文件夹里的纸张上快速记录下他的口述。微风吹过,纸页翻舞,青年目光略微瞟去,只见之前的一百多张白纸上都已经写满了自己略带潦草的记录。
“……热情燃起了烈火,烈火炼出了宝剑,我已决心为德国的西格弗里德恢复自由,并且为日耳曼民族恢复生命……我党二十五条纲领的成效,就已充分证明了我们在那时的见解是正确的。”
削瘦男子慢慢开口,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似是以他的语言造诣,能够想出这番话语已经让他自己很是满意。看着面前正在快速记录的方脸青年,他略带喜悦的再度说道:“赫斯,这本书的上卷就到此结束吧。等到明天,我再把二十五条纲领这一极富指导性意义的国家社会主义行动准则,在下卷中加以详细的说明。”
被称为赫斯的方脸青年点了点头,神色间满是对眼前这名削瘦男子的敬佩与尊崇。自从两年前他在一次集会上听了对方的演说后,赫斯便觉得自己的灵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圣光洗礼,并决意要追随在对方身边效犬马之劳。此刻,即便是身处囹圄牢笼,赫斯也没有丝毫的怨艾;在他心目中,能时刻陪伴在领袖身边并聆听其教导,就已经是他这个国家社会主义信徒最幸福的事情了。
“好的阿道夫,我就先回去整理今天的这一段文字。”赫斯起身向削瘦男子行了一礼,言语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崇敬与谦恭。他收好了手中的文件夹,准备呼唤狱卒来为他开门;然而片刻之后,赫斯的眉头却忽然微微一皱,因为他听到了一个脚步声正快速从走廊上朝自己这边走来。
莫约十个呼吸间,一名身材魁梧的狱卒已经出现在了这处监牢的门前。他的神情中丝毫没有身为看守者的跋扈和傲慢,反而是对铁牢中的那名削瘦男子流露出了如赫斯一般的尊敬崇拜之意;狱卒顿了一顿,而后恭声说道:“希特勒先生,外面有一位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年,自称是途径慕尼黑的汉堡布罗姆-福斯造船厂的家族成员,想要来拜会您。不知您是否有时间与他会面?”
听得狱卒的话语,那削瘦男子不禁为之一怔。虽然他进入这座监狱服刑已经有四个多月的时间了,期间也有不少人因为自己在啤酒馆政变中的“义举”而慕名来狱中探望过自己,然而那场政变毕竟已是去年的事情,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各方聚焦已远不如庭审之时的那般强烈。而随着笼罩全德的恶性通货膨胀被遏制、以及道威斯计划启动所带来的德国经济复苏,当初自己在国民处于经济崩溃边缘所发动的那场救亡图存的政变,如今已经变得和当下的形势格格不入——这也更加使得他失去了大多数国民的青睐。由于这些缘故,近期前来探望他的人已经非常稀少了,削瘦男子记得自己的上一次会客还要追溯到一个多月前,而在此之后,他一直都在这座监狱里,安静的将他的政治理念凝聚成一本可流传于世的书册。
“去请那位少年进来吧。我这里也好久都没有客人了。”那削瘦男子,也就是阿道夫·希特勒,在沉吟片刻之后轻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