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层,方彦仿佛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对希特勒在这件事情上的印象登时大为改观。
诚然,希特勒命令装甲部队停止前进,的确有着他自身军事功底不足的原因在里面,但如果结合宏观战略来看,却毫无疑问是一步极富远见的选择。一个相对虚弱,并且承认德国欧洲霸主地位的英国,比一个分崩离析的英帝国对德国更有利,而要使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德国主动伸出的橄榄枝就是最佳的粘合。
如果不是丘吉尔担任英国首相,希特勒的策略极有可能已经成功了。凭借一张如簧巧舌,丘吉尔成功地把英国下议院中“继续打下去没有胜利希望”的主流理智论调,转变成了“继续打下去对英国的地位不会有更多损失”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浮躁声音。再加上丘吉尔用“民族尊严”,“国家荣誉”等一系列伟光正的言论占据了道德制高点,顿时就把盎格鲁-萨克逊民族潜藏在灵魂中的执拗与顽固彻底激发了出来。
最终,希特勒十分悲剧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几十万受过充分训练的敌人浴火重生,反过来对放了他们一马的德国亮出了刀锋。
相比之下,至于希特勒认为英国人是“高等民族”,所以才会对他们网开一面的说法,最多也就是年三十的凉菜,根本不值一提。要知道在希特勒的世界观里,北欧的斯堪的纳维亚人比德国日耳曼人在血统上还要接近雅利安人,乃是现存的最高贵血统,但这丝毫不妨碍德军席卷挪威,并组建傀儡政府对当地民众恣意剥削。当然,胜利之后的美英出于政治正确,自然要把希特勒宣传成神经错乱的种族主义疯子,因此将希特勒的部分想法放大化极端化,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想明白主要症结之后,方彦脸上渐渐泛起了一丝笑容。倘若希特勒仍旧抱有招安英国的想法,那么结合当前世界与历史上的不同之处,方彦已经有7成把握说服希特勒能宜将剩勇追穷寇。现在唯一差的就只剩二人之间的碰面了。方彦记得,历史位面的希特勒曾在下达停止进攻命令之前到过A集团军群司令部,而方彦作为集团军群直属的航空队指挥官,届时便很有机会与元首接触。
虽然方彦很想趁这件事情一箭双雕,在改变希特勒意志的同时,让陆军司令部也欠下自己一个巨大的人情;但考虑到战场上阻止联军撤退的行动乃是争分夺秒,容不得哪怕1个小时的延误,方彦最终还是无奈放弃了。时至今日,方彦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底线:国家利益绝对不是他用于博取政治资本的牺牲工具。
在方彦悉心筹备的这几天里,德军在法国战场上的推进仍旧如海啸洪潮。5月21日,隆美尔第7装甲师在法国北部城市阿拉斯附近,挫败了联军最大规模的一次反击;而得益于方彦命令海航飞行员进行针对性的侦察和掩护,这一位面的阿拉斯战役并没有历史上那般充满了危险性。经过短暂的修整,德军于当天深夜再度发起猛攻,A集团军群的7个装甲师便如同锋利的镰刀,以一个和昔日德皇军队截然相反的进攻方向,从西南方向东北“袖拂海峡”。
5月22日,德国第2装甲师席卷法国港口布洛涅。这里已经进入了英吉利海峡东部末端的收束区域,其西北方向50公里便是英国陆地。当天,法军新任总司令魏刚终于弄清楚了前线的局势,并立即下达了与前任甘末林相同的总撤退命令,然而,这道命令来得太迟了。
西线战场的特点原本就是纵深狭窄,更何况法军面对的还是狂飙疾进的德国部队?在法军19~22日白白浪费的这三天里,德国步兵急行军150公里,将之前装甲师快速突进产生的缺口全部堵上。这条战线随即变得固若金汤,即便是最乐观的联军指挥官,也失去了突围的任何幻想。
5月23日晚,第10装甲师抵达加莱城下,只等后方补给一到就立即发起夺城战役。此时加莱城中只有不足2个营的法军守卫,可以说给德军塞牙缝都不够看。
按理来说,在联军3天前就已经陷入被三面包围的极端不利的情况下,这座距离英国最近的港口重镇便成了联军从海上撤退的最大希望,现在绝不应该只有这点部队防守;然而由于比利时境内难民汹涌,严重迟滞了联军的行动,这使得前线部队迟迟撤不回后方,加莱的城防在数日之内几乎没有得到任何加强。
与此同时,古德里安麾下的另一个装甲师——第1装甲师正直奔敦刻尔克而去,预计到后天太阳升起时,这座同样防守薄弱的海港小镇就将被德军攻占。
经过三天的不懈努力,方彦终于通过麾下航空队的连续侦察,搜集并掌握了想要的全部情报。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