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晚霞逐渐暗淡,感到双目有些酸涩的方彦起身打开吊灯电钮,片刻后明亮的光芒再度充满了设计房间的每一处角落。
秃顶工程师全身微震,似乎从骤然变化的光亮中倏地回神。他表情复杂地从图纸上抬起头,看向方彦的眼神里再没有了最初的敌意与怨怒。
通过一个多小时的审阅核算,作为造修局技术骨干的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份设计的精髓所在,而越是细致探究下去,他就越是震惊于对方的手法和功力。这份方案的船型尺寸和内部布局,都与传统军舰存在明显区别,然而这些要素却极为严整的被整合在了一起,秃顶男子苦思许久都没能找出哪怕一丁点的基础硬伤或是缺陷。到头来,反倒是他从中学到了好几个特殊问题的解决方法,有了久违的茅塞顿开的感觉。
而更令秃顶男子心神震动的,还是方彦对设计那举重若轻的整体把控力。在这份图纸上,秃顶男子看不到任何对高端设备及零件的需求,其船体的承力结构也几乎都是以简单粗暴的型钢对接为主,全然没有正规一线军舰上那种精细的复杂构造。乍眼看去,这完全就只是普通见习生的粗浅水平,但秃顶男子却明白,只有是对整个造船过程都了如指掌的人,才能做出这份堪称完美的方案。
对于这类具备海水压舱系统的大型登陆艇而言,区区数吨结构重量已经完全没有节省的必要。真正能体现设计功力的地方,早已不再是对参数性能和设备装置的精抠细算,而是怎样用最基础的工业原料、花费最少的时间实施建造。而在这张图纸上,秃顶男子看到的所有要素都是围绕着这一明确目标。
“布罗姆将军,您的大脑里究竟是如何装下这么多才能的?”秃顶男子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纠结与迷惘,出声问道。旁边几名工程师也都心有戚戚,目光不断在面前青年身上观察扫过。方彦展颜笑了笑,却是将这个话题一语带过。他完全不需要在这些技术人员面前沽名钓誉,所希望的只是尽快完成最终的蓝图。
在方彦的主导引领下,只用了不到2天时间,全新的海峡式步兵登陆艇就完成了所有领域的可行性论证。其工作进展之顺利,让几名工程人员都产生出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根本就不是在做一项全新的设计,而是使用早已成熟的模型去做机械套算。依照这番进度,方彦估计在十天之内就能完成所有的设计校对工作。届时只需钱到位人到位,即可让各家军工厂开始全速建造。
绘制蓝图的过程中,方彦不禁联想到了便宜叔叔瓦&尔特即将采取的行动。后者能否继续担任经济部圌长职务,对这型登陆艇的建造数量来说至关重要——为了尽可能扩大生产,方彦在设计中将登陆艇拆分成了相对独立的6个大类,其包括船体钢在内的所有部件都由各专业工厂制造,造船厂只负责最后的组装。这种做法无疑需要强有力的总体协调,从而使众多工厂都能各司其职。倘若中央政圌府不给予足够大的支持,半年内生产1000艘的计划就只能停留在纸上。
不过,对于瓦&尔特的权力前景,方彦还是颇为看好的。经历了10年商海沉浮和10年政坛磨砺,瓦&尔特的节操下限早已经丢得干干净净,现在别说是昧着良心对希圌特圌勒极尽夸张吹捧,就算让他跪下去亲吻后者的鞋尖,只要能保住权力他都会毫不犹豫。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由《希圌特圌勒元首之歌》引爆的风圌潮已逐渐膨圌胀到顶峰,方彦判断在本月下旬这期间,瓦&尔特必会展开行动。
7月19日,庆祝西线战争胜利的盛大仪式,在总圌理府穹顶花厅如期举行。尽管方彦在法兰西战役中并没有特别突出的表现,但凭借昔日立下的不朽战功,仍旧顺利加入了观礼的人群。与一年前希圌特圌勒50岁生日时的庆典相比,此次参加的人员明显档次高了太多。放眼望去,富丽庄严的花厅中不是高级将领就是政圌府首脑,而国社党内除了担任内阁部圌长的寥寥几位核心,就再无他人露面出席。
毫无疑问,这场庆典中最引人瞩目的重头戏,就是谁能在陆军大将的位置上更进一步,将象征着军人至高地位的元帅权杖握入掌心。诚然,希圌特圌勒从没有说过要晋升什么人为元帅,但整个国防军都已经将这件事视为板上钉钉的必然:单凭6个星期横扫法兰西这份盖世奇功,就足够为普鲁士军官团的荣耀史册增添不止一顶元帅冠冕。而这次,希圌特圌勒又有惊人之举,他竟然一口气晋升了9位将领。
听得元首副官语调激昂地宣布一个个新晋元帅名字,方彦心中微动,挑目往远处的雷德尔瞟了瞟;果不出他所料,后者的脸庞已经胀成了猪肝色。在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