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夫人道:“国公爷一旦有了定数,我也会收拾收拾跟着将军一起送国公爷回族里,家里定会一片慌乱,到时候就要你帮衬着照应,这也是宁王妃的意思。”
按理说,宁王妃从手里调配两个人过来,就能帮衬荣国公府度过难关。
荣国公夫人看出琅华的疑惑,“有太子的人看着,宁王妃是很少回娘家的,即便是给国公爷办丧仪……也是不宜插手太多。”
有了惠王和庆王的前车之鉴,宁王妃做事就十分小心。
荣国公夫人说着就将旁边的箱子打开,拿出了里面的笸箩,开始捏起针线来,“不怕你笑话,这些日子我什么都不去想,就是一门心自要将这些衣服做好,让他穿着我做的衣服,体体面面的走。”
“他还是年轻的样子,衣服的尺寸都没有变,我想,如果我对他好一些,将来他没了,我是不是也不会后悔……”
“嫂子,您后悔吗?”琅华轻声道,“听说您嫁过来的时候大哥就病着。”
“岂止是病着,”荣国公夫人笑笑,“当时老国公爷不想投靠太后,也不愿意跟随太子,韩家不上不下处境很尴尬,我娘家正是好时候,族里的兄弟姐妹结亲都找朝中新贵……我答应了这门亲事之后,很多人就不与我来往了,家里气氛也不好,人人都说我跳了火坑,可是我觉得这些年也很好。”
“虽然我们夫妻在一起时间太短暂,可是我很快乐,这世上他最懂我,我最明白他,这就够了,还求什么呢,”荣国公夫人看向琅华,“你年纪还小,将来会明白的。”
琅华想到了前世她和陆瑛的那些过往,不知道陆瑛是否了解她,而她又到底明白陆瑛几分。
刚重生的时候,一切都在眼前,她很想见到陆瑛和陆瑛说说话,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最近那些往事渐渐地模煳起来。
可是陆瑛是她想起前世种种的一把钥匙。
每当她想起前世的事,都要想到陆瑛,因为许多朝堂上的事,大多数都是陆瑛告诉她的。
荣国公夫人道:“有时候这也是运气,谁遇见谁,谁嫁给谁,都是运气,我觉得我是个运气很好的人。”她低下头仔仔细细地缝着袜子,眉眼垂下来的时候是那么的温柔。
……
荣国公迷迷煳煳地睁开了眼睛,床边有个人坐在那里。
屋子里有些暗,他看得不是那么清楚,但是他判断出那个人不是韩璋。
“国公爷是我。”裴杞堂的声音传来。
荣国公已经有所预料,听说裴杞堂的事时,他就觉得发生在裴四公子身上的一切都透着蹊跷。这样聪明的嫡子不该被轻易的放弃,这不是世家的做法,每个子嗣对于世家来说都很珍贵,尤其是这样才智出挑的子弟,就算做出些出格的事又怎么样,朝堂上的勋贵重臣,谁手上又干净过。
所以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国公爷,您还记得庆王吗?”
荣国公陡然睁大了眼睛。
裴杞堂低下头来在荣国公耳边低语。
荣国公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来,原来是这样,竟然会是这种结果,皇上没有想到,太子没有想到。
会有那么一天,他们尚在酣睡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伸手向他们要这笔血债。
“这我就放心了,”荣国公喃喃地道,“我可以告诉父亲……再也不用担忧。”
这样已经很好了。
临死之前得知这些事,上天已经待他很好。
他满足了,一滴眼泪顺着荣国公眼角滚落。
二弟,你要好好活着,替父亲,替我,好好活着。
……
“外面是什么声音?”芸娘隐隐约约听到哭声传来。
那是哭声。
“是荣国公没了,”送饭的管事妈妈冷淡地道,“这也是您最后一次端韩家的饭,两家长辈已经商议好,您可以和离回赵家了。”
和离?不是休妻?
“娘子,”管事妈妈道,“大夫人让我跟您说,是将军放族中长辈放了您一马,只因为您现在还是韩家的媳妇,赵家收了和离书以后……您可就不是韩家人了,将军和韩家人不会再护着你,是死是活就要看赵家和您自己的了。”
芸娘有种想笑的冲动,“陷害我,逼着我和离,现在还想让我对韩家感恩戴德不成?”
管事妈妈静静地道:“那就是您自己的事了。”
从此之后赵芸娘和韩家再无关系,无论她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