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位王爷的赞许,穆青在后面暗暗偷笑:咱家殿下?恭敬守礼?嘿!
而此时,赵元俼一指亭子内石桌上的酒菜,微笑说道:“王兄一路车马劳顿。甚是辛苦,王弟已在此备下薄酒。王兄可赏脸?”
“王弟相邀,兄岂可拒之?不过……稍等。”
说罢,赵元佐在赵弘润与赵元俼的目光中,朝着车厢内低声说了几句,旋即,他伸出手。扶着一位农妇般打扮的妇人走下了马车,后边,还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女童。
那不会就是……南梁王妃与南梁郡主吧?
赵弘润面色古怪地打量着那名妇人与那名跟个乡下丫头似的女童,实在很难将她们的打扮与其尊贵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这娘俩随我颠簸了一路,为兄想让她们下车透透气……不介意吧?”赵元佐对赵元俼说道。
赵元俼愣了愣。旋即连忙表明态度:“元俼见过嫂嫂。”
那名妇人羞涩地回了一礼,随后被她丈夫赵元佐扶着,来到了亭子内的石桌旁坐下。
倒是她身边那个小丫头不怎么怕生,左瞧瞧赵元俼、右瞧瞧赵弘润,眨着眼睛一副很好奇的模样。
因为亭子内并不宽敞,三拨宗卫们皆识趣地站在亭子外,此刻亭子内,只有南梁王赵元佐一家三口,以及赵元俼、赵弘润叔侄二人。
不得不说,亭子内的气氛有些别扭,尤其当赵弘润比照赵元佐、赵元俼兄弟二人,一个粗布衣衫,贫而且穷;一个衣冠鲜艳,尽显奢华。
这让赵弘润不由地有些感慨:明明是兄弟,可命运却截然相反。
“爹,我能吃这个么?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
那个四五岁的小丫头,望着石桌上一盘梅干,怯生生地问道。
听闻此言,亭子内三个男人皆感觉有些心酸。
甚至于,赵弘润隐隐能感觉到那位三伯暗自叹了口气。
堂堂王爷,曾经的皇三子,竟沦落到这种地步!
望着这一幕,就连赵弘润都感觉有些愧疚:毕竟正是他的父皇,将三伯一家三口人流放在魏国荒凉的地方足足十七年。
“吃吧,这些本来就是用来招待你们的。”
赵弘润将那几碟子果干全部摆到了那个小丫头面前。
不过,这个小丫头仍旧没有伸手,只是用抱着期待的目光望着她爹。
“吃吧。”赵元佐点了点头,旋即深深望了一眼赵弘润。
得到她爹的允许,小丫头顿时眉开眼笑,伸手抓起碟子里的梅干往嘴里塞。
结果,却遭到了那位妇人的轻斥:“盈儿,怎得如此没规矩?为娘平日里怎么教你的?”
听闻此言,那名小丫头连忙站好,一改方才狼吞虎咽似的吃相,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
赵弘润惊讶地望了一眼那妇人,他隐隐已经猜到。这位妇人恐怕绝非是寻常农妇那么简单,十有**亦是世家名门的女儿。
不过更让他惊讶的,却是赵元佐主动给那名妇人倒了一杯水,且温柔地示意她润润嗓子。
“多谢夫君。”那妇人亦温柔地谢道。
这就是相濡以沫吧?
赵弘润不禁为之感动。
堂堂王爷、曾经的皇三子,与一位婚配的世族女子,在遭到魏天子流放后。在艰苦的生活环境下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整整十七年。
这简直……简直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那种强制性婚姻而产生的感情,竟然也能如此牢固?
赵弘润感觉自己的认识再一次被颠覆了。
亭子内逐渐安静下来,赵弘润与赵元俼默默地看着赵元佐,看着他细心地照看着母女俩进食,这份温馨的感觉,让赵弘润感动向往之余。亦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似眼前这位俨然好丈夫、好父亲般的温柔男人,真的会是曾经协助上辈东宫太子,与如今的大魏君主争夺皇位的人?
这明显画风不对啊!
满心不解的赵弘润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三伯,试图找寻出,这位三伯值得让他父皇忌惮,值得让他六王叔赵元俼推崇的地方。
但遗憾的是,赵弘润一无所获,仿佛在他面前的。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似乎是注意到了赵弘润那审视般的目光,南梁王赵元佐抬起头来。饶有兴致地与赵弘润对视了一番,亦打量起这位侄子来。
“你在看什么?”赵元佐平静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