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地的羱、羝两族部落,其族长们仍未派人过来投降么?”望了一眼雒城方向的熊熊大火,乌兀用魏国的语言问道。
“还没有。”赵弘润摇了摇头,旋即,神色中带着几分尴尬,歉意地说道:“很抱歉,乌兀,让你们看到这样……不好的一幕……”
也难怪赵弘润会这么说,毕竟青羊部落亦是羱族人的一支,而对面雒城中,亦有羱族人,在乌兀这些羱族人面前杀害他们的同族,这让真心将青羊部落视为朋友的赵弘润有些愧疚。
不过,乌兀对此倒是显得颇为洒脱,在望了一眼远处依旧在燃烧的雒城后,摇摇头坦诚地说道:“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不过,事实正相反,今日魏军所展现的强大力量,让我再一次确信,我所擅自作出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个决定,不会使我青羊部落走向灭亡。……至于对面那些羱族人,只能说,他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听闻此言,司马安惊讶地摸了摸下巴,心中对乌兀这个羱族人的评价更是提高了一些。
毕竟乌兀的年纪,在他看来也不过只是弱冠之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乌兀却能如此冷静地做出如此客观的分析,而不是毛毛躁躁地因为同为羱族的其他羱族部落战士被他们魏人所杀害而愤怒,还能说出一番立场端正的见解,这很不简单。
“你能这样认为,本王就放心了。”赵弘润点了点头,旋即忍不住问道:“乌娜她……”
“肃王放心,乌娜她并非是不辨对错、不明是非的小丫头,虽然有些不忍对面那些羱族族人的此刻处境……”说到这里,乌兀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心存不忍地恳请道:“肃王,请让我前去喊话劝降吧。我也是羱族人,或许雒地的羱族会听从同族人的劝说。”
赵弘润与司马安对视一眼,见后者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随即郑重地对乌兀说道:“请务必说服雒城的羱、羝两族。……为了打赢这场仗,本王会选择不择手段,但是,本王真心不希望做无谓的杀戮。”
乌兀闻言愣了愣,在仔细打量了一番赵弘润的神色后,这才点点头说道:“我会将贵国以及肃王的仁武之道,传达给雒城的部落。”
说罢,他学魏国士卒那样抱了抱拳,旋即带着那两名本族年轻人,骑着马前往雒城方向去了。
而望着乌兀等人离去的背影,赵弘润脸上却浮现几许疑惑。
“仁武之道?那是什么?大将军知道么?”
“仁武啊……”司马安闻言表情有些怏怏,闻言淡淡说道:“即有节制地使用武力,保留最起码的仁义。不杀老残、不杀妇孺、不杀俘虏、不奸淫掳掠、不焚烧民屋、不毁人田地……大致如此吧,是我大魏军队最初时所制定的军规。”说到这里,他撇了撇嘴,摇摇头评价道:“虽然是先代某位大将军提出的,但是……却是颇为天真幼稚的言论呢。”
“为何?”赵弘润闻言一愣,忍不住说道:“本王觉得很有道理啊。”
司马安望了一眼赵弘润,忽然开口问道:“殿下不是亲眼目睹了被楚军攻克后的城县么?”
他这一句话,让附近的商水军兵将尴尬不已,尽管司马安没有指名道姓地指责他们,却也一个个面红耳赤。
也难怪,因为他们很清楚当初他们在暘城君熊拓以及平舆君熊琥的率领下,曾对攻陷后的魏国城池做了些什么。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因此,不管安陵、召陵、淮阳三地的魏人再怎么仇视他们这些新加入的魏人,似商水军、鄢陵军的军卒们,亦从未对那些魏国国民做出什么抗议。
一来是他们如今也是魏人一员,二来,心中有愧嘛。
而听了司马安这一番话,赵弘润亦沉默了。
他当然亲眼目睹过楚魏战火之后的本国前线县城,那些被毁坏的天地、会烧毁的民屋、被杀死堆砌成小丘的魏人尸骸,无不历历在目。
这让他逐渐能够理解,司马安为何会觉得那仁武之道不过是天真幼稚的言论了。
不过他真心认为,仁武之道是一个好东西,如果它可以成为魏**队的风貌,相信日后魏国吸纳外族人时,就会减少一些阻碍。
毕竟,暴力可以解决问题,但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这一点赵弘润非常清楚,否则,强大的楚国就不会因为其国内此起彼伏的叛乱而束缚住手脚,被逼无奈唯有向他们魏国请和。
但从司马安的语气,似乎这条军规已经被他们魏国的军队所抛弃,这让赵弘润感到十分惋惜。
“还有么?……信奉仁武之道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