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太叔公颇感惊诧的是,就在他寻思着教训这个狂妄的小辈之时,整个狂妄的小辈,居然也在谋划着对付他,而且此子所用的招数,比他还要狠!
此子,居然是想将他们这些宗老踢出宗府!
倘若换做在平日,太叔公恐怕早已哈哈大笑起来: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辈?居然也敢大放厥词?
可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堂内诸人中,无论是现任宗府宗正赵元俨,还是那四位起初来寻求宗府帮助的诸侯王,居然在这件事上抱持沉默,这让太叔公渐渐感觉,这件事仿佛已脱离了他的掌控。
望着那四位眼观鼻、鼻观口,一言不发的诸侯王,太叔公眼睑微颤,气地手都在哆嗦。
要知道,这件事的起因正是这四位诸侯王!
唔,虽然说按照先前约定的事,倘若宗府出力达成了此事,宗府便能得到一笔不菲的供奉,但再这怎么说,这四位诸侯王才是这件事的起因啊!
这算什么?眼下宗府为了这伙人与赵弘润那劣子斗得不可开交,可这帮人,却居然与那劣子在私底下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协议?
这已非是过河拆桥,而是两面三刀,简直是将宗府放在火上烤啊!
“成陵王!”
太叔公嘴皮一动,沉声说道:“你等……为何不说话?”
看得出来,宗府的威慑力还是极重的,尤其是当这位魏国内最年老的长辈亲口询问时,成陵王赵文燊整个人不禁颤了一下,神色亦变得有些惊慌尴尬。
事实上,这件事成陵王等人的确做得不地道,先是寻求宗府的帮助,想让宗府去使赵弘润屈服,可眼下,他们却私底下与赵弘润达成了协议,将宗府给出卖了。
如若在平时,他们绝对没有这个胆子,只是奈何赵弘润所用的红枣与大棒一番说辞,红枣太甜,而大棒亦太狠,逼得他们只能选择与赵弘润站在一起。
宗府虽势大,但在三川,威慑力明显不如肃王弘润。
宗府虽势大,但论敛财、挣钱的本事,明显不如肃王弘润。
更关键的是,正如赵弘润所言,他太年轻了,今年才十六岁,二十年后,他也不过是三十六,可此刻堂上所坐的诸人,又有几个能再活二十年?
除非弄死此子,否则,二十年后,他们这些人势必会被赵弘润逐一清算旧账。
可弄死这个肃王弘润,谈何容易?
人家肃王弘润乃是魏天子如今最疼爱、最器重的儿子,在朝野威望颇高,谁敢轻言赐死两字?真当魏天子是懦弱之辈么?
既然无法彻底击垮一个强大的敌人,那就只有与其达成共识,化解干戈恩怨,这才是上上之策。
“赵文燊(shen),老夫问你话,你为何不答?”太叔公拄着拐杖质问道。
……死就死了!
承受着来自太叔公的阴冷目光,成陵王赵文燊咬了咬牙,抬起头来堆笑说道:“叔公,晚辈以为,肃王殿下体恤诸老年势已高,此乃孝顺之举,叔公为宗府操心了一辈子,晚年也该享享清福了。”
“……”听闻此言,太叔公面色铁青,虽然他早已猜到了几分,但他还真没想到,成陵王赵文燊居然还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这不,三叔公的语气一下子变得阴冷了许多,目视着其余三位诸侯王,冷冷质问道:“你们三个,亦是这般想法么?”
济阳王赵文倬、中阳王赵文喧、原阳王赵文楷,三人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说道:“晚辈以为,肃王与成陵王之言,大善。……叔公年事已高,当爱护身体,安享万年,不宜在为宗族之事操心。”
“好……好!”太叔公气地连连顿着拐杖,随即猛地转过头来望向赵元俨,恨声说道:“元俨,莫非连你也是这个意思么?!”
“……”赵元俨依旧默不作声。
“好!好!”太叔公环视了一眼众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赵弘润身上,咬牙切齿地说道:“小辈,看来果真是老夫小看你了,你可真有本事啊,居然能说服……这些人。”说罢,他猛地一顿拐杖,重重喝道:“来人!”
话音刚落,内堂涌出数十名宗卫羽林郎,只见太叔公抬手一指赵弘润,喝道:“将此子,拿下!”
而就在那些宗卫羽林郎准备上前抓捕赵弘润时,忽见方才始终闭口不言的赵元俨,终于开了口,沉声说道:“都退下!”
这一句话,惊呆了太叔公与三叔公,也使得那些宗卫羽林郎们面面相觑。
“元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