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赵弘润那间屋子来说,事实上内室才是他办公的地方,至于外屋,则摆着两张长桌,十几名文吏在那办公,方便随时将赵弘润画出来的设计草图,更加规范、更加标准地绘制成图纸,最后在一起研究,如何将这份图纸上的兵器,设计地更好。
比如此番在三川战役中大放光彩的投石车与连弩,都是在极其简陋的环境下诞生的。
而今时今日,冶造局已不再像当初那样窘迫,这不,局丞王甫独自一人就霸占了一间屋子,内室办公,外室,似乎是用来待客的。
不可否认,已沾染上了一些官僚作风,不复当年的冶造局,只是一个纯粹的研发司署。
“哼,座椅、茶器……用来待客的设施挺齐全的嘛。”
淡淡说了句,赵弘润拿起一旁桌上一把陶瓷的茶壶,端详了一阵,淡然说道:“看上去价格不低啊……新买的?”
“呃,是、是……”王甫连连用袖子擦着额头的冷汗。
“当初那把陶土茶壶哪去了?”
“碎……碎了,不慎打碎了……”王甫舔着发干嘴唇,小心翼翼地说道。
赵弘润闻言瞥了一眼王甫,见他脑门一层冷汗,遂随口淡淡说道:“多花点精力在司署的事务上,本王想要的螺丝、螺母,还有另外一些东西,到现在还没有丝毫头绪。”
“是,下官必定加紧此事……”王甫连忙拱手说道。
见此,赵弘润没有再说什么。
事实上,他并不是不能理解王甫将一部分用来改善司署内的设施条件,毕竟冶造局早已不复当年那么穷困潦倒,花点钱改善一下官员们的办公屋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谁不想在一个宽敞、舒适的屋子里办公?
而赵弘润此番提起,只是借此敲打敲打王甫,免得他将太多的钱用来改善司署内的设施建筑,要知道那些钱,可是他赵弘润投在冶造局的钱。
倘若用来增筑工坊、地炉,提高模具,赵弘润绝不心疼,可若用在使官员办公的屋子一味地增大,赵弘润可不能让忍受。
因此,在离开大梁前,赵弘润得敲打敲打王甫,毕竟在他看来,王甫这位现今扬眉吐气的局丞大人,因为冶造局的地位逐步上升的关系,逐渐有些尾巴上翘的意思。
若不趁在离开大梁前敲打敲打他,待几日后赵弘润离开大梁赶赴商水,这冶造局,还有谁治得了他?
在王甫如释重负的目光下,赵弘润总算是放下了那只精致的陶茶壶,来到前者方才所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待坐下之后,赵弘润发现桌子上铺开着几张纸,遂拿起瞅了几眼。
让他欣慰的是,这几张似乎是博浪沙那边的河港设计图纸,而不是一些他不愿看到的、乱七八道的东西。
“陈(宕)郎官送来的?”
赵弘润随口问道。
“是的。”王甫拱拱手,正色说道:“陈郎官在施工时发现,博浪沙有几处的地形与我等原先估计的不符,因此,提出更改河港的建议……”说着,他走近两步,指着图纸上的几处,补充道:“主要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铜桩打下去后,河底下的淤泥出现了移位,使铜桩倾斜,无奈之下,陈大人只好叫人将铜桩又拖拔上岸……来回几次,都没等达到预期的效果。”
陈宕,是冶造局的郎官,此人不像王甫这样能说会道,甚至有些木纳,紧张起来还会口吃,但却是一位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官员,而且做事非常仔细,因此,赵弘润命陈宕全权负责着博浪沙河港这项十年工程。
要是有水泥就好了……
赵弘润颇有些头疼。
不可否认,若是赵弘润能弄出水泥的话,博浪沙河港建设的耗期最起码能缩短一半,但很可惜,冶造局至今都还未发现石灰矿与凝灰岩这两种制作水泥最主要的原料。
没办法,毕竟石灰矿与凝灰岩终归不如铁矿、金矿、银矿那么显眼,以至于有时候有些魏人碰到遇到,也只会当做没有利用价值的石料,毕竟石灰矿与凝灰岩太松脆了,就算是当成石料也会被嫌弃。
“就按照陈宕的意思吧。”
在仔细看了看那几张图纸后,赵弘润点点头说道。
他这一开口,王甫岂敢不从,连忙说道:“是,下官待会便叫人通知陈郎官。”
“唔。”赵弘润点点头,随手将那几张图纸放在一旁,随即目视着王甫问道:“王甫,本王问你,前几日,冶造局宣布停工,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