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就算固陵君熊吾麾下八万大军真的渡过了浍河,单单就铚县而言,赵弘润并不畏惧,毕竟在公输班等鲁国工匠的辛苦作业下,铚县俨然已成为一座极难攻克的堡垒,即便赵弘润手底下仅万余兵力,但想要凭此守个三四十日,这也是不成问题的。
问题在于汾陉军。
要知道,汾陉军眼下肩负着抵挡项末五十万大军的艰巨任务,本来就是在勉强支撑,倘若这会儿让固陵君熊吾的大军来到了浍河北岸,这位楚国公子在攻打铚县未果的情况下,势必会迁怒到汾陉军,从而与项末两面夹击后者。
在这种情况下,纵使是汾陉军也抵挡不住,很有可能在此全军覆没,而一旦汾陉军全军覆没,赵弘润这边的铚县魏军,又如何抵挡项末与固陵君熊吾的联军攻势?
而一旦赵弘润这边的铚县魏军被击溃,铚县被楚军攻下,鄢陵军与商水军的后路被切断,即便他们如今采取着游击战术,也支撑不了几日,最迟到入冬的第一场雪,这两支失去了后勤输运的军队,势必全军覆没。
换而言之,西路魏军全军覆没。
暂且不论这样的结果会对齐王吕僖的总战略造成什么影响,单单是赵弘润本人就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因此,他使青鸦众去查清楚项末修筑水坝的位置,准备给予袭击,将其捣毁。
不得不说,青鸦众的效率的确是高,没过两日,他们便将房钟水坝的具体位置查了出来,并且还查清楚了当地的楚军分布。
正如赵弘润所预料的那样,项末在那座水坝附近部署了重兵,五万人为一营的军营,居然就修了四座,这对于赵弘润来说,着实是个沉重的打击。
看着那份标注着项末军兵力分布的地图,赵弘润不由地长吐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纵使是他也猜不透,项末究竟是不是以那座水坝为诱饵,诱使他魏军上钩。
可即便明知是计,目前身陷被动的赵弘润也只能乖乖就范。
于是,他将麾下将领以及众宗卫们召到帅所,准备派遣一支奇兵去摧毁项末修筑的那座水坝。
而就在这时,汾陉军大将军徐殷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手捏着那份信,说实话赵弘润的面色并不好,毕竟他十分担心这份信会是另外一个噩耗。
不过事实证明,他这回是杞人忧天了,徐殷的这封信,只是一封很普通的书信而已,大意是向赵弘润报个平安。
原来,前几日赵弘润一直担心着汾陉军那边的情况,几乎每天都要派两三趟人去询问具体战况,纵使是徐殷,也感到有些烦了,于是后者写了这份书信,在信中委婉地向赵弘润表示:请赵弘润信任他,莫要再干涉他那边的战况了。若是他那边战况不利,他自会发书求援的。
徐殷那隐晦而委婉的责怪,让赵弘润微微有些尴尬。
事实上,赵弘润有时也觉得自己活得很累,可没想法,谁让他的掌控欲着实是那般的强烈,习惯将大小诸事都掌握在手中呢?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徐殷在信中的某句话,让赵弘润隐约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因为徐殷在信中写道:近日秋雨连绵,房钟项军几无进攻我方,请殿下安心。
……
望着这一行字,赵弘润双目微微一眯。
此时,屋内诸人却不知赵弘润此刻心中的想法,比如宗卫周朴,只见他伸手抱拳,严肃地说道:“殿下,事不宜迟,当即刻出兵捣毁项末修筑的水坝。……眼下浍河的水位还不明显,固陵君熊吾多半未有察觉,若是耽搁几日,那可就不好说了。”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殿下,事关我军存亡,请务必将此事交给卑职,卑职与褚亨二人前往,定能将那水坝捣毁。”
从旁,卫骄听得暗暗点头,毕竟周朴的头脑在他们这些宗卫们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他们诸宗卫中最悍勇的褚亨,搞不好真能顺利摧毁在楚军重兵把守下的那座水坝。
但不知为何,赵弘润却只顾死死盯着手中那封书信。
见此,屋内诸人面面相觑,心中升起几分疑惑:难道徐殷大将军在信中写了什么紧急军情?
出于困惑,宗卫长卫骄探头瞥了两眼赵弘润手中的书信,可让他感到纳闷的是,这份信的内容明明很普通啊,并没有什么值得深思的地方。
“殿下?”卫骄试探着轻声唤道。
“唔……”赵弘润点点头,长吐了一口气,逐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只见他望了一眼周朴,摆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