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优先服从赵弘润的将令,其次是伍忌,再次是南门迟,随后才是各位营将军与千人将。最直接体现在将令出现冲突的情况下。
在听到身后方响起的军号声后,中军所在地的伍忌未有丝毫异动,因为此刻还不是他有所行动的时候,而此时身在前军的南门迟,则已徐徐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不得不说,尽管南门迟亦曾是受楚国上将军项末看重的经验丰富的将领,但是面对着这等规模的大战,心中亦难免有些惶惶不安。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远方的敌军数量实在太多,多到让南门迟感到头皮发麻。
对面有多少兵?十万?二十万?三十万?
南门迟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唾沫。
虽说他其实很清楚,今日攻打楚国王都寿郢,以王族熊氏一族为首的贵族,势必会在王都城郊聚集重兵,可他依旧还是被寿郢城郊那海量的军队吓了一跳。
因为单单他们魏军一方所负责进攻的寿郢西城郊,此刻便停驻着数十万的军队,而他们魏军一方才有多少人?他先锋军又才有多少人?
由于两军相隔仅仅百余丈,以至于南门迟可以清楚看到对面那些楚**队的底细——从衣甲的色泽与精劣程度,他可以轻易辨别出,那数十万楚军有的是与曾经的他一样的楚国正军,有的则是地方县师,而那些衣甲混搭、乱七八糟的军卒,或有可能是寿郢最近招募的农民兵。
甚至于,还有些楚兵干脆连衣甲都没有,只有一柄看上去就不怎么样的长戈。
半数是农兵,还好还好……
南门迟心中暗暗庆幸,随即,他的目光便下意识地从对面楚军的阵型中寻找破绽。
相比较对面的楚国正军与地方县师,那些农兵自然而然成为了南门迟优先进攻目标。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些农兵,无论是长着胡子的中年人还是下巴光洁的年轻人,他们的情绪远不如正军与县师那样平静从容。
哪怕是隔着老远,南门迟亦仿佛能感受到这些人心中的惶恐与畏惧。
甚至于,南门迟隐隐还能看到好些农兵们那握着武器的双手,仿佛是在微微地颤抖着。
老战术啊……
南门迟的嘴角不由地勾起几许淡淡的笑意。
作为一名原楚国正军的将军,他当然清楚他们楚国大部分将军所惯用的人海消耗战术:先用海量的农兵发起自杀性的冲锋,消耗敌军的体力,然后再投入相对精锐的正军与县师,给予敌军致命一击。
正因为清楚对面那些楚军的伎俩,因此南门迟难免感觉有些悲哀,因为他感觉,这个生他养他的国家,仿佛几十年、上百年都是一成不变。
哪怕是二十年前惨败于齐鲁宋三国联军之后,楚国的军队仍不思悔改。
加大军费的投入?没有!
加强对军队士卒的训练?没有!
那些以熊氏一族为首的大贵族们,仿佛是从来未曾对这件事上过心,浑浑噩噩,使得这个国家,亦浑浑噩噩。
“咚咚咚——”
后方,响起了战鼓擂动的巨响,使稍稍有些走神的南门迟一下子惊醒过来。
南门迟深深吸了口气,随即遥望着对面的楚军,心中暗叹:沙场之上,各为其主,对不住了……
想到这里,他高举右臂缓缓放下,手中的利剑,剑峰遥指前方,口中沉声喝道:“易郏部,陈燮部,向前!”
易郏、陈燮二将,乃商水军原两千人将,不过在前一阵子赵弘润普遍提升了商水军各阶的将领后,这两位将领已经升至了三千人将,而手中所掌的军队,亦达到了五千的数量。
此时此刻,作为前军先锋军的两翼,易郏、陈燮二将在接到南门迟的将令后,各自指挥着五个千人队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远方的楚军逼近。
而与此同时,在对面的楚军当中,有一名衣甲鲜亮的将领亦同时举起了利剑,遥指魏军方向,厉声喊道:“杀——!”
随着此令下达,只听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响起于楚军当中,只见那数以十万计的楚国农民兵,在各阶层督将、督官的呵斥下,逼迫下,朝着魏军展开了冲锋。
那场面,仿佛好比是山洪暴发、一泻千里,一时间,魏兵们的眼前,仿佛是铺天盖地的黑潮。
这等宏伟壮观的景象,就算是赵弘润亦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只感觉全身冒汗。
然而这个时候,易郏与陈燮二将所率领的那十个千人队方阵,却突然停止了向前迈进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