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这种用猪油炒过的炒米,亦或者用羊油煎过的羊饼,方便携带而且耐饥,一名士卒往往吃一小捧炒米,或者啃一块羊饼,就能坚持一整日。而肉干就不必多说了,那种硬得地跟石头一样的肉干,一小块就能让一名士卒啃上一整天,仿佛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为了磨牙。
尤其是在用这种速食食物就着热水的情况下,没吃两口士卒们便感觉腹内发涨,再不感觉饥饿。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仅仅只是在唐县时补给过一次的肃王军,在深入上党郡境内后,能在粮道被截断的情况下坚持二十几日。
但遗憾的是,这也已经是极限了,若赵弘润想不到办法弄到粮食,那么,肃王军别说继续进攻北方的长子城,他们只能考虑撤兵。
但是,碍于长子城的特殊史意义,赵弘润犹豫了。
要知道,此次肃王军能以极小的代价攻克泫氏城,那是因为他用数百桶清水吓唬城内的靳军,吓得那些曾被石油桶弹袭击过的靳军士卒变成了惊弓之鸟,出于恐惧弃守了城墙。否则,纵使是晏墨,也没有那么容易能从韩将靳的手中夺下泫氏城。
倘若此次因为粮食的问题,不得不全军后撤,将已攻陷的泫氏城拱手还给韩国,那么日后,魏军还能以如此小的代价攻陷这座城池么?
或许有人觉得,肃王军拥有石油桶弹这种战略级别的战争兵器,夺取泫氏城根本不成问题。
但问题是,泫氏城附近一带,皆是这片盆地中非常肥沃的土地,而石油这玩意在燃烧后,是存在着非常严重的污染的,赵弘润想要的,是完完整整、能种植作物的土地,而不是一块草木不生的死地。
说他自私也好,反正在有可能变成己方国土的土地上,他是不情愿动用石油桶弹这种兵器的。
将原本好端端的可以种植作物的肥沃土地变成一片寸草不生的死地,这种蠢事在三川郡境内原羯角部落的驻地河南城做过一次就足够了。
思前想后,赵弘润感到非常纠结:他不舍得轻易将到手的泫氏城拱手相让,但是理智却使他明白,在重创暴鸢军三万轻骑后,他的军队就应该急流勇退,借着打了胜仗的便宜迅速撤退,以免到时候想撤退都来不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赵弘润最终还是决定撤兵,毕竟他并非是拘泥于一城一地得失的人,他优先考虑的是麾下肃王军的处境。
但是这个决定,让他麾下的将领们不能理解。
事实上,也不是不能理解,确切地说,这股情绪应该是郁闷、懊恼。
想想也是,他们肃王军明明打败了暴鸢、靳两名韩军勐将,却因为粮草问题,不得不撤退,就跟打了败仗似的,谁心里会好受。
某种意义上说,肃王军此番是从战术上击败了强大的韩**队,但是却输在了战略上。
而战略上的输,还不是因为赵弘润,而是因为友军没有跟进,直白地说,是天门关外的南梁王赵元佐,没能对天门关造成足够的威胁,否则,暴鸢岂敢从天门关抽调兵马,截断肃王军的归路?
所谓的非战之罪,指的就是这种情况。
话说回来,其实在军议会上,有好几名将领是欲言又止。
事实上,好些肃王军的将领都觉得,这种时候就应该优先考虑军粮问题,不惜一切手段收集军粮,然后用这些军粮,反攻天门关,或者向长子城进兵。
在战争期间,抢夺敌国平民的粮食算什么?胜利不才是第一位的么?
甚至于,有几名将领还想到了更恶毒的措施,比如说,将泫氏城内的韩民当做军粮。
但是在某位肃王殿下面前,他们根本不敢提,别说那什么更恶毒的措施,就连抢夺敌国平民的粮食都不敢提。
因为肃王军的军规中清楚注明,除非遭到敌国平民的攻击且出现士卒伤亡的现象,那么,肃王军保留找出凶手并且将其当众处死的权利;否则,肃王军是不允许做出任何侵犯敌国平民人身安全与财物的事。
战争,让平民走开,这即是某位肃王殿下奉行的原则。
然而,就在肃王军准备向南撤离的时候,局势突然又发生了变化。
首先,遭到了重创的暴鸢军剩余的一万五千骑兵,一改之前在魏军面前咄咄逼人的气势,开始实行多支小股骑兵的骚扰战术。
不得不说,这才是轻骑兵对付步兵的常规战术,似泫氏城之战这种骑兵冲击步兵的做法,在赵弘润看来是非常浪费的对,不是愚蠢,而是浪费,浪费了轻骑兵的战略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