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那些孩童的地方口音很重,以至于赵弘润听了半响,也没听懂他们究竟在念什么书。
在官府府衙内……开私塾?
赵弘润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其实刚刚进门的时候他就发觉了,他感觉这座府衙,不像是正经的官府建筑,更像是由私宅改建的。
不过这宅子还算大,只是,整个宅子看起来非常破旧,好似是年久失修的老宅,甚至于连庭院内唯一的一棵树也是半死不活,只剩下树皮干枯的树干,以至于整个宅子看起来更为萧条、破落。
没过片刻,宗卫吕牧从吕湛那里弄到了几个水囊的酒水。
又等了一会儿,周朴亦将那位老丈,即寇正的老师尚勋请了过来。
“老丈。”
待尚勋拄着拐杖来到赵弘润面前时,赵弘润率先拱了拱手,随即笑问道:“那几名稚童,莫非是老丈的学生?”
尚勋亦拱手还礼,随即回头看了一眼对面屋内的那些孩童,轻笑着解释道:“皆是乡邻之子,老朽不敢误人子弟,只是教他们识文认字……”
据尚勋解释,他是本城的县老,再加上年势已高,左右乡邻平日里几乎把能包办的事都包办了,以至于他每日闲着很,于是就教县内的孩童念书识字,聊以打发时间。
而寇正,包括此时在对面屋子里教授那些孩童念书的一名年轻人尚阳,正是尚勋头一批教授的学生之一。
“尚阳……莫非是老丈的公子?”
赵弘润好奇地问道。
但是问出口之后,赵弘润就感觉不大对,毕竟尚勋都已年过七旬了,而在对面教授诸孩童念书的年轻人怎么看都才二十来岁,怎么可能会是父子?
就在赵弘润改口想询问是否是祖孙二人时,尚勋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尚阳是本县一猎户之子,当初其父到山中狩猎,从此一去不归,多半是遭遇不测。其母过世之时,将此子托付于老朽……”
经过尚勋的解释,赵弘润这才明白,这尚城内的县民,九成都以尚作为姓氏,但他们与尚勋之间并不存在血缘关系,倒退若干年,当地县民是依附尚氏一门而生的平民。
而让赵弘润感到惊讶的是,尚县这座仅仅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山城,识字率居然高达九成,不夸张地说,只要是三十岁以下的县民,都最起码认得上百个常用字,甚至于就连妇孺也会写自己的名字。
而导致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就在于尚勋这个老头三十年来闲着没事做,就教城内的县民认字。
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尚勋的神色有些紧张,拒绝承认那些山民出身的人是他的学生,看得赵弘润既好笑又感觉悲哀。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百余年前的时候,念书写字仍然是氏族、贵族们的特权,当时的国情是不允许平民念书的,不过如今嘛,这条旧规早不知被丢掉哪里去了。
不过由此可以看出,尚县缺少与外界的联系,以至于尚勋这等旧氏族出身的人,仍然恪守着当年的老黄历,以至于对县民普及文化这种好事,尚勋亦忐忑不安。
在经过赵弘润的解释后,尚勋这才放心下来,一脸感慨唏嘘。
当时赵弘润在想,倘若他此刻询问这位老丈当今魏天子是哪一位,这位老丈十有**说不上来。
“这座宅子,莫非是老丈的府邸?”
在邀请尚勋入屋就坐之后,赵弘润好奇地询问道。
毕竟在他看来,这座改建成尚县府衙的私宅,怎么看都像是大家族的府邸。
尚勋愣了愣,随即点点头,笑着说道:“反正老朽孑然一身,既然老朽的学生已出任我县县令,自然不可弱了官府的颜面。”
赵弘润眨了眨眼,不好将内心的真心话说出口,遂岔开话题道:“孑然一身?不知令公子……”
尚勋忽然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才勉强说道:“犬子当年,决定前往梁城仕官,在走山路的途中,不幸坠落山崖……”他口中的梁城,指的即是大梁。
赵弘润张了张嘴,连忙郑重地表示歉意:“请节哀顺变。”
“不碍事的。”尚勋摆了摆手,勉强笑道:“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老朽也早已看开了。”说着,他看了一眼周朴,问道:“老朽方才听这位大人说,您是我大魏当今陛下的公子?不知召老朽前来,所为何事?”
“我乃大魏姬昭氏宗族嫡系,赵润。此番请老丈前来,是希望老丈帮小王一个忙。”说着,赵弘润便将他方才对寇正言及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尚勋,丝毫没有